周萬山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表情變了又變。
看著縮在角落裏的那小小一團,周萬山恨不得再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他走過去,伸手握住林婉吟的肩膀,她太瘦了,隔著厚厚的棉服,他都能捏到她身上的骨頭。
周萬山剛碰到林婉吟,她身子便猛地抖了一下,看得他那個心疼啊。
周萬山歎了口氣,說:“老婆,你放心,我不會再打你了,你別這麼怕我。”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卻等來了這句話,林婉吟有點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看著麵上那張五官硬朗的臉,一時間有些茫然。
女人的眼角微紅,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楚楚可憐。
林婉吟的眼尾處有一顆淚痣,給她好看純潔的臉上平添了一絲嫵媚,看得周萬山心亂如麻。
周萬山揉了揉她的頭發,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說:“我出去辦點正事,你把門鎖好,今晚我就不在家裏睡了。”
說完,他換好衣服後就出門,再三叮囑林婉吟把門鎖好。
到了河邊,周萬山尋思他那張網不大,又剛丟下去沒多久,估計沒有多少魚上鉤,就用下午那方法捕了一桶魚。
夜深了,周圍一片漆黑寂靜,隻剩周萬山用柴火堆出來的篝火泛著的一點亮光,以及他不停忙活的聲音。
尋思著差不多了,周萬山才把那張網合攏,一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來。
網兜裏的魚比周萬山預想得多多了,起碼得有幾十斤。
他高興地合不攏嘴,急忙把魚分好類,裝進架子車上的水桶裏,趁著夜色,推著車上了縣城。
趕到縣城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正是大家夥出來買魚買菜的時候。
周萬山找了教職工工人住的小區,就在小區門口賣。
他之前來過這,這裏住的都是有錢人,小區門口的豬肉攤一斤豬肉賣七毛八一斤,都沒人砍價還價的,所以他的魚也能在這賣出個高價。
周萬山想了半天,最後決定定價一斤三毛。
人漸漸多起來後,周萬山便扯著嗓子喊:“剛從河裏撈上來的魚,新鮮的嘞,一斤隻要三毛,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冬天很難吃到鮮魚,他這麼吆喝一嗓子,不少人都拿著菜籃子圍了過來。
他的魚在水桶裏活蹦亂跳的,確實很有活力,一堆人便擠著要買。
“誒,我要一條,你把魚鱗給我去幹淨了。”
“我要兩斤,你先給我稱了唄......”
周萬山一邊宰魚一邊收錢,嘴裏還喊著讓他們不要擠。
一頓忙活下來,天完全亮了,架子車上的魚也全部被清空了。
周萬山一數錢,發現自己一晚上就賺了三十多塊錢,震驚得不行,這可趕得上一般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了。
他連忙把錢揣好,收拾好東西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想著賣熟食還能定價更高點,他後麵要不改賣熟食好了。
不過得攢錢買套爐子和煤氣罐才行,還得有個小推車。
鼻尖突然鑽進一股烤紅薯的香氣,周萬山轉頭看了一眼熱騰騰的紅薯,心想林婉吟和周滿這會兒應該還沒吃上飯,正好買點回去給她們當早餐。
周萬山買了好幾個,把紅薯揣進懷裏,用大衣裹住,防止涼了,加快腳步往家裏趕。
剛到家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什麼東西被砸碎的聲音,緊接著是林婉吟的尖叫聲:“滾開,不要碰我!”
一道猥瑣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喲嗬,性子還挺烈的,我告訴你,你老公周萬山欠了我兩百塊錢,既然他還不上,就由你來還。”
“你陪我睡一次,我給你算一塊錢怎麼樣?”
聽到這,周萬山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推開門,直接衝進院子裏,就見林婉吟被他逼到了牆角,那人的手已經快貼到她身上去了。
周萬山氣紅了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在那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他,一個過肩摔,直接把他摔了出去。
李軍慘叫了一聲,扶著腰站起來,指著周萬山的鼻子罵。
“好啊,你個死死賭鬼,欠我錢不還,還敢動手打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
周萬山完全不慫:“行啊,你報警,我正好告你猥-褻婦女!”
這年頭,猥-褻婦女可是重罪,搞不好還得坐幾十年牢。
李軍一下子慫了,瞪著眼睛說:“你瞎說什麼呢?我就是要討債的,我可什麼都沒幹。”
“你欠我的錢到底什麼時候還?還不了就拿你老婆來抵債!”
周萬山皺了下眉,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保證全部還你。”
他語氣一頓,眼底染上幾分戾氣:“但是你不能再來騷擾我老婆,要是再被我發現你對我老婆動手動腳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周萬山之前就是個窩囊廢死賭鬼,李軍從沒見過他這麼嚇人的表情,一下子就被唬住了。
他愣了一下才說:“行,要是一個月內你還不了,可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狠狠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走了。
等人走了,周萬山才急忙轉身,想檢查林婉吟有沒有受傷:“老婆,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
林婉吟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冷冷道:“死不了。”
周萬山看她對自己避如蛇蠍的樣子,頓時有些苦澀。
昨天他讓粥,捕了魚,好聲好氣說話,好不容易才讓林婉吟對他的態度有一點點轉變,結果李軍一來要債,就又恢複了原樣。
不!不一樣,她看自己的眼神更冷了。
周萬山有些心急,急忙拉住林婉吟纖細的手,舉起手發誓說:“老婆,我說真的,我再也不賭了,我要是再賭,就自剁雙手,還有跟你離婚,放你走!”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林婉吟聽到這句話時也愣了一下,她之前好幾次想跟周萬山離婚,但是他不同意放自己和女兒走,她隻能在這苦熬著。
現在周萬山自己提起離婚,她哪能不驚訝?
她打量了一眼周萬山,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真的?”
“當然了!”
周萬山信誓旦旦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寫保證書,離婚的前提是我再打老婆孩子,或者賭博。”
他語氣一頓:“要是我保證的都能做到,你就得留下來跟我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