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知了聲在門口樹上響起。
我躺在漆黑的房間中,躺在床上陷入深度睡眠,雙眼眼皮則是不自覺開始顫動。
夢中,我出現在一片茫茫大霧當中。
伸手不見五指,身上連一張自保所用的符紙都沒有。
“還我命來。”
聲音猶如梵音,我隻覺心頭顫抖,連動都不敢動。
當初有爺爺站在麵前,為我遮風擋雨。
眼下唯有我一人,無人能成為保護我的那個盾牌。
“還我命來。”
聲音距離越來越近,我盡量瞪大雙眼,死死盯著茫茫大霧。
一道穿著殮服的身影正一蹦一跳朝著我前行,聲音正是從他口中發出的。
眼見手中沒有任何自保之物,我可謂是掉頭就跑,甚至連腳步都不敢停歇。
不知為何,雙腿猶如灌鉛一般,沉重到無法抬起,極為難受。
再回頭,殮服男子已經來到我的麵前。
腥臭無比的氣息從他的口中傳來,惡狠狠朝著我的脖頸咬來。
“啊...”
床上,我直挺挺坐起,滿頭都是汗水,甚至連衣服都被我的汗水打濕一大片。
晃晃腦袋,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第一次做單,多少有些緊張。”
點燃桌上的煤油燈,為自己倒上一杯水,壓壓心頭的愕然。
再度躺在床上,卻發現已經沒有困意。
屍體遲遲沒有找到,心始終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翻來覆去,將爺爺留下來的書翻開,仔細看著裏麵的內容。
不知過去多久,這本書蓋在我的腦袋上,沉沉睡去。
隨著眼皮輕微抖動,再度進入夢境。
“孫兒。”
聲音深入骨髓,一股血濃於水的親情撲麵而來。
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爺爺正如往日一般,悠閑坐在院落中品茶。
“能看你有現在的成就,我很欣慰。”
耳旁傳來爺爺慈祥的聲音,我滿臉淚痕走過去:“爺爺,我好想你。”
爺爺揉揉我的腦袋:“多學學書本內的東西,對你有好處。”
我自知眼下看見的一切都是幻境,若是不問出所以然,豈不是錯過機會。
“爺爺,您的屍體在何處?我去幫您取回來。”
沒有屍體的墳堆可沒有意義,我覺得憑我的本事應該有能力奪回爺爺的屍首。
然而,他卻搖搖頭:“你的實力遠遠不夠,可不要為我這老頭子送死啊。”
夢中,我們敘舊整整一夜,從天黑聊到天明。
待公雞打鳴聲在村中響起,我才發現眼前的爺爺漸漸變得模糊。
多次想要伸手去抓,卻發現這人影猶如滄海一粟。
睜開雙眼,才發現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濕。
潛移默化,爺爺的影響力已經深深影響到我。
“砰...”
拳頭重重落在牆上,鑽心的疼痛從拳頭傳來,卻不及我內心的那抹不甘。
連爺爺的屍體都沒能力拿回來,我憑什麼心安理得接受他的保護。
“吱呀...”
房門被拉開,趙大強從門口走來。
當他看見我雙眼通紅的模樣,顯然愣在當場。
“起床,我們要準備尋找屍體所用的東西。”
屍體往往喜歡潮濕陰暗的角落,唯有盡快找到他,才能平息禍端。
坐在茶桌旁,趙大強故意什麼都沒有說:“不知你可有法子找尋屍體?”
書本中恰恰有這方麵的記載,我昨夜挑燈夜讀將那一條全部記下。
“我們可以用書中記載的東西,不知你覺得可以嗎?”
趙大強擁有極為豐富的實戰能力,我實在分辨不出他是否能答應。
“當然。”
將一張白紙拍在我的麵前:“寫出來,需要什麼,在哪裏找?”
眼下的白紙就是他對我的考驗,再度翻書隻能被他看不起。
順手將腦海中的材料寫下來,其中有著不少連我都沒有聽過的草藥名。
而至於雞血和蜈蚣這種東西,相信村子裏就能尋到。
趙大強見我將東西寫在上麵,順手舉起看看,滿臉欣慰:“不錯,有成長。”
若不放手讓我去做,我永遠都沒有能力學會。
“正直晌午,亂葬崗陽氣正盛,我們現在過去正是最合適的時間。”
若是夜晚過去,倒是有可能碰見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抬棺匠常年和那些東西打交道,算是最容易見鬼的那類人。
我跟在趙大強背後,兩人來到亂葬崗。
書本中並未記載那些藥材的樣貌,唯有趙大強帶我分辨。
隨著接連幾株草藥進入框中,我們算是提前準備好所用的東西。
回村子,宰殺主人家的一隻黑雞公,順手在地上抓住一條蜈蚣。
將這些東西統統丟入一口大鍋,任由古怪的氣味在房內蔓延。
抽出一條壽布平鋪在桌上,做成小旗的模樣。
眼見準備工作就緒,我來到門口抬眼看向天空中即將落下的太陽。
“接下來,我們隻要等時間,應該就能離開。”
趙大強從房中走出,將一張黃紙放在我的手中:“上麵是死者的生辰,你可別弄丟了。”
生辰對我們算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沒有生辰就沒有辦法使用法器。
半夜,趙大強悄然睜開眼。
看看院中呼嘯而過的風,拍拍我的肩膀:“走。”
村中,唯有少數幾個醉酒的大漢正歪歪扭扭消失在巷子盡頭。
唯有我們兩人異常清醒,手提著白天準備好的物件,一頭鑽入山林之中。
屍體是從這消失的,相信他肯定不會離開太遠,十有八九藏身周圍。
“看好,這便是用來尋人尋物的法器。”
趙大強從衣服中拿出一個圓盤,上麵則是有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粗略一看,便明白這乃是法相當中的文字。
伸出手,放在我的麵前:“白天給你的生辰八字,給我。”
我將衣服中好生保存的生辰八字拿出,雙手交到他的手中。
隨著羅盤中間的指針開始旋轉,一道無形的風便略過蒼茫的山林,尋找著那東西的位置。
“滋滋...滋滋...”
指針死死定格在某處,輕微顫抖。
我見羅盤指針的方向,抬眼看去:“這...後山?莫非屍體躲在後山?”
“過去看看,不就一目了然。”
親眼目睹可比胡亂猜測要高級不少,趙大強向來都是實踐派,拉著我走入後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