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殮服男子見事主麵前有著一人拿著法器，不敢貿然上前。

剛死不久，並沒有多少力量可用。

“咯吱...咯吱...”

脖頸骨頭傳來脆響，他的腦袋居然旋轉一百八十度看向棺材旁邊的同家人。

“不好，這東西想大開殺戒。”

伸手摸向口袋，才回憶起東西歸還。

“快，把那裝有符紙的口袋給我。”

棺材旁，那小子倒是反應靈活，咬牙將布袋朝著我的方向甩來。

懸空接過，順手從裏麵抓住一張符紙，連絲毫準星都沒有，盲目朝著那甩布袋的小子丟去。

“啪...”

火花閃過，屍體倒退兩步，口中發出令人心寒的吼叫。

“放下棺材，所有人聚集一處。”

眼見這屍體站起，他們已經將我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拚命擠在棺材旁邊。

手中符紙順著眾人打出一個半圓弧，無論屍體從何處往前麵走，都要經過符紙的洗禮。

接連觸碰陣法壁障，屍體儼然沒有耐心。

“吼...”

令人心悸的吼叫聲再度傳來，白霧漸漸彌漫，將我們的視線再度剝奪。

背後，主人家顫抖著聲音：“大...大師，我們會不會死在這？”

“住口。”

自從爺爺為救我死去，這個字眼已經成為心頭的禁詞。

學習抬棺匠的懸術，不就為救下那些沒有自保能力的人。

“叮鈴...”

清脆的鈴鐺聲從不遠處傳來，我轉頭看向背後，才發現趙大強並不在他們當中。

這鈴鐺聲乃是趙大強所用法器所發，想必他已經發現這裏的難處。

“叮鈴...”

又一鈴鐺聲響徹山林，白霧猶如皚皚白雪碰見烈火，漸漸消融。

趙大強見滿地符紙的模樣，抬眼看向空空如也的棺材，麵色顯得極為難看：“屍體呢？”

我將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說出，其中便有事主隱瞞真相的事。

“這該死的老頭子，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

眼見趙大強漸漸靠近事主，我轉身對身後眾人提醒一聲：“別出來，不管發生任何事。”

屍體剛死不久，體內屍氣堆積不多，無法從這躍過。

來到事主麵前，才見趙大強正用力掐著他的人中。

“咳咳...”

咳嗽聲從他口中傳來，事主睜開雙眼便看見我們蹲在他的麵前。

“死者是怎麼死的？”

“你...你們問這幹嘛？”

眼見事主眼珠連連轉動，顯然非常心虛。

趙大強站起身，從我手中搶過布袋甩在他的手中：“你們另請高明，這活幹不了。”

任由主人家那些人拚命哀求，趙大強都當沒有聽見，自顧自拉著我往外麵走。

頻繁發生怪事，早早超出他們內心的預計。

“我們現在離開，他們恐怕...”

“做我們這一行，該心硬就得心硬。”

臨行前，趙大強回身看向事主：“剛剛那東西已經起屍，沒有殺死你不會罷休，你們好自為之。”

同為本家人，死亡僅僅是前後腳。

待棺材旁的本家人得知屍體極有可能找上他們，滿臉驚恐：“你就告訴他們，為什麼非要拉著我們一起死。”

“快說，不然別怪我們動手。”

危害到他們的生命，自然沒有一人敢袖手旁觀，紛紛逼迫事主將真相說出來。

事主見他們那表情，滿臉苦澀：“哎...他的死因的確是意外。”

此言一出，我們可謂是恍然大悟。

並非自然死亡，才有這等怨氣。

我們並沒看錯，隻是他故意隱瞞真相，誘導我們走錯路。

“看他的麵子，我給你一次機會。”

趙大強斜著眼睛看我，想要將我的地位漸漸抬高。

他早已習慣做那惡人，奈何我未來需要在村中立足，不能將名聲做差。

“七天前，我回家看見他們兩個人在客廳爭吵，兩人推搡間不小心磕到後腦，當場死亡。”

為防止有人抓走自己的妻子，故而謊報情況，宣稱他是自然死亡。

棺材旁，主人家眾人才明白真相，對視一眼，滿臉氣憤：“你...你為何要隱瞞？”

“你這是在謀財害命！”

我見眾人群情激憤，抬眼看向空空如也的棺材：“我們已經接下這活，能替你找回屍體。”

“真的嗎？那...”

“不過...得加錢。”

不待他全部說完，我便打斷他的言語。

事主腦海中唯有屍體索命的那一幕，錢財早早被他甩在腦袋後麵，腦袋點成小雞啄米。

“當然，應該的，加錢。”

眼見我們再度接下這活，主人家眾人才算安心一些。

“屍體消失，送空棺材上山已經沒有意義，先帶著棺材回去。”

從頭到尾，趙大強並沒有出言指點，而是站在一起看著我。

回村路上，沒有任何怪異。

事主見我們兩人並不打算跟著他們回屋，連忙攔在我們麵前：“兩位大師，你們要是不跟著我們回去，那...”

臉上漸漸帶著一抹訕笑，搓著手：“能不能給我們一些保命用的東西。”

沒有人保護，恐怕這些人連休息都沒有辦法。

我看著他們這一張張害怕到極致的臉，從布袋中隨意抓出一把符紙，放在他們手中：“貼在門窗上，門口撒上糯米。”

“記住，要生糯米。”

趙大強見我將辦法相告，招呼著：“走，回家。”

眼見他的表情非常嚴肅，我怎敢留在門口耽誤時間。

回到房中，趙大強為我倒上一杯水，聲音顯得極為平靜：“說說，你覺得你這次處理事情怎樣？”

我並無覺得有不妥之處，沉思片刻：“隻可惜讓那屍體逃跑，不然堪稱絕美。”

趙大強聽著我給出如此之高的讚揚，站起身：“抬棺匠有著諸多禁忌，你聽我道來。”

禁忌乃是無數前輩奉獻自己的性命才換來的，我絕對不能不當回事。

“和死者家屬共情，這是你犯下的第一個大錯。”

他們眼中唯有盡快將死者下葬，入土為安。

而我們的所作所為，隻需要圍繞在屍體旁，其他人的死活和我們無關，一切都有定數。

隨著接連幾條禁忌說出，我算是長見識，牢牢記在心中。

趙大強拉開門，看著天空中繁星點點的模樣：“時間不早，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