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主見趙大強如此嚴謹小心的模樣,有些心虛將頭微微低下。
顯然,他心中有鬼。
“都別動。”
眼見人多不好管理,趙大強利用這莽夫一般的體型壓住他們。
從每人身旁經過,卻不做停留,唯獨感受著每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
“他在幹嘛?”
“裝神弄鬼的,該不會在故弄玄虛吧?”
不少人見趙大強僅僅路過,卻不停留,有些不安。
抬棺匠行事向來詭異莫測,他們也不敢胡亂猜測。
隨著腳步停下,他嘴角咧開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就是你。”
身旁,距離近的人打量這人一眼,滿臉詫異:“這是誰?不是我們的家人。”
朝夕相處整整有七天時間,互相都有過一麵之緣,何曾不認識。
“這大霧應該就是你弄出來的障眼法?”
這人抬頭看向趙大強,身體漸漸被白霧籠罩,令人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待他再度從白霧中走出,儼然變成一個怪物。
笑聲異常陰森,那雙猩紅色的雙眸更是緊緊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快...快跑。”
眼見他們膽戰心驚,我自知這些人會逃跑,驚呼出聲:“別亂跑。”
若沒有我們的幫忙,事主一家都會死在這人的手中。
看看肩膀上的棺材杆,招呼遠處的人一聲:“速速來人頂替我。”
棺材不能落地,我被困在這太久。
憑借趙大強一人倒是能對付這東西,隻怕所需時間非比尋常。
不遠處,一年長老者咬咬牙,走來:“我來替你。”
順利將棺槨送到他的肩膀上,我則是來到趙大強身旁:“如何?”
“這東西跟著我們的時間不短,得用秘法,你先纏住他。”
接過趙大強送來的香灰和符紙,我硬著頭皮站在這東西麵前。
曾幾何時,我是那隻能躲在爺爺後麵逃避的無知小兒。
未曾料到,寥寥幾日,我就有著正麵抗擊他的能力。
香灰朝著鬼物雙眼撒去,將他的雙眼遮蓋。
渾身的力量聚集在右手,雙眼猶如鷹隼一般,牢牢鎖定鬼物的位置。
符紙在手中甩動好幾下,順勢朝著鬼物的腦袋貼去。
可惜,鬼物能清晰看見我出招的痕跡,腳步朝著後麵悄悄挪動一步,再度回到白霧當中。
未知的東西往往才是最令人壓抑的東西,我沒法看見他的下落,甚至連符紙都不知道應該如何使用。
“閃開。”
背後,趙大強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身形往一旁閃躲,落在棺材旁邊。
趙大強不知從何處弄來一銅製的鈴鐺,放在手中搖晃好幾下。
白霧憑空退散,露出那藏在白霧下的鬼影。
眼見手掌在胸前閃電般結出幾個印記,一道極為繁瑣的符印從他的手掌處奔騰而出。
鬼影無數次想要閃避,奈何體內的力量不足,隻能眼睜睜看見這道符印狠狠擊中自己的身體。
“砰...”
鬼影漸漸淡化,儼然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身體。
趙大強見他露出這般麵容,拉動提前準備好的紅繩,一撮香灰從天而降,狠狠將他籠罩。
雙眼被蒙蔽,口中發出令人耳膜震動的尖叫。
“封!”
一道黃色符紙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憑空落在這鬼影的腦袋之上。
不消片刻,再度恢複平靜。
趙大強從衣服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鈴鐺,來到鬼影麵前,輕輕搖晃。
“咻...”
鬼影消失,落入這鈴鐺當中,儼然已經被鎮壓。
事主見我們能力壓這等古怪的東西,滿臉帶著狂喜:“哈哈,我就知道你們能對付這種東西。”
“哢嚓...哢嚓...”
我距離棺材最近,耳旁的聲音最為清晰。
下意識朝著一旁的棺材看去,發現上麵居然有著不少清晰可見的裂紋。
“趙叔,你快來看。”
第一次抬棺便發生如此怪異的事,唯有找趙大強上來看看。
“書中應該記載過這等事情,難道你一點都不清楚?”
我見趙大強不肯將真相說出,腦海中開始回憶書本內的內容。
“莫非...有冤屈?”
眼見他沒有反駁,我明白沒有說錯。
麵色難看來到事主麵前:“剛剛我們對付那東西,和屍體有什麼關係?死者是否有冤屈?”
事主見我在他麵前問東問西,脾氣上頭,狠狠用力推來:“關你屁事,你們好好抬棺,不會少你們一分錢。”
逃避問題不給回應,儼然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樣。
我遠遠看向趙大強,卻見他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顯然想要鍛煉我獨立的能力。
沒有實戰能力,在院中挑多少酒缸都是無用功。
“死者若是有冤屈,我們不能將他下葬。”
冤屈就是死者心中有口怨氣,而這怨氣若是無法吞咽下來,極有可能屍變成僵屍。
親手將死者送入僵屍的行列,我自問做不到。
事主見我喋喋不休的模樣,滿臉黑打量著我們兩人:“我看你們倆就是半吊子,根本不懂如何下葬,騙吃騙喝的廢物!”
抬棺匠可就隻有我們兩人,事主定是見東西被我們收服,覺得憑借他們就能將棺材下葬。
既然如此,我便不在勸說,回到趙大強身旁:“不說實話,破壞我們行規,這活不接。”
身旁,主人家眾人對視一眼,滿臉擔憂看向山上預選的墓穴:“眼見就要到目的地,你們現在尥蹶子,不好吧?”
激將法對我們一點用處都沒有,將剩餘的香灰和提前準備的物件還給他們。
“你們可不能走啊。”
“我們要是出什麼事,你們要付所有責任。”
眼見他們眼神深處的擔憂,我倒是有些心軟。
所謂法不責眾,一人過錯不能牽連上其他的人。
思慮間,卻見抬棺的兩人麵色通紅。
“砰...”
棺材蓋傳來炸響,在空中旋轉好幾圈,從空中掉落而下。
“嘶...”
白霧從棺材之中升騰而起,籠罩著所有人。
視線暫時被剝奪,我隻能依稀看見一道人影從棺材中站立而起。
耳旁破風聲傳來,腦海中唯有事主那震驚的表情,心覺不妙。
果然,待我來到事主麵前,發現他被一穿著殮服的老人嚇暈過去。
所幸及時趕到,否則事主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