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你又調戲人家雙妹子。”
同桌的牌友起哄,王誠海齜著牙笑,“咋叫調戲,這是聯絡感情,怎麼說也是老同學。”
“就是,人家王哥當年跟雙妹子那是天生一對,要不是雙妹子結婚了,王哥也不得娶屋裏頭那個。”
他們調侃著,老板娘笑吟吟,幾分嬌羞,“你們別瞎說了,要是被嫂子聽見,要吃醋的。”
王誠海一聲冷嗤,“他們又沒說錯,你看看你這波大屁股翹的,死了男人,怕不是晚上睡不著覺哦?”
這時老板娘不經意瞥見了路口杵著的張明芳,嚇得一哆嗦,趕緊去扯王誠海,“王哥,你別說了......”
她伸出去的手,卻被王誠海拖著往褲襠處放,“咋勒,這就耐不住寂寞了?”
王誠海的話引得大家哄堂笑,老板娘急得脫手,擠眉弄眼道,“你媳婦!”
所有人這才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赫然見張明芳沁紅了一張臉。
自己老公什麼德性,張明芳是知道的。
當年還算俊俏的王誠海,也是葷段子不歇。
張明芳跟家裏鬧翻,隻想躲得遠遠的。
王誠海的殷勤,讓她豬油蒙了心,不顧家裏的反對,自以為是遇到了真愛。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生活的久了,她也逐漸明事理了,後知後覺發現,不管是老公,還是生活,像極了一輛脫軌偏航的列車。
她想迷途知返,卻深陷泥沼,無法自我救贖。
“走吧,趕在小穎放學前回去。”張明芳垮著臉,心裏酸楚泛濫,但脾氣控製得很好。
“王哥,晚上跪搓衣板哦!”
其他人打趣,王誠海不以為然,“跪個屁,今天手氣不好,等老子哪天再來收拾你們。”
王誠海拍拍褲腿上的煙灰,跟著張明芳到家,正好婆婆和王思巧回來。
跟他們辭別後,張明芳和王誠海踏上回縣城的歸途。
車上,張明芳一聲不吭。
她心情好壞容易掛臉,王誠海又不瞎,看得出來,“你擺臉色給誰看,跟死了媽一樣,開玩笑都開不得了?”
張明芳平視著前方,吐出一口惡氣,“啥是玩笑?我要是出去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你得不得掀房子揭瓦啊?”
“你試試?”王誠海罵了句粗口,一腳油門踩到底,“聽不懂好賴話的東西!”
突然的加速,車身有些飄,好像坐上了狂風巨浪中的孤舟,張明芳害怕不已,抓緊了安全把手。
王誠海情緒暴躁不穩定,這十年來,親朋好友都勸她不要那麼強,家庭裏總有一個人犧牲,少刺激王誠海, 對各自都好,夫妻之間,都需要磨合的。
曾經的張明芳將這種道理奉為信條,可她越忍讓,王誠海越得寸進尺。
似乎在王誠海心裏,她就該是提線木偶,指東打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自主思想, 不能有一丁點的怨言。
飛馳的速度在狂奔了數公裏後減緩下來,好幾次險些追尾。
高速路上的景象在張明芳眼裏模糊了,那是眼淚,她胡亂地用手背揉了揉,直到眼睛酸澀才作罷。
她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
好在,女兒王悅穎乖巧懂事,從校門口跑出來時候,像一隻小精靈,“媽媽,老師說一到三年級都沒有期末考試,明天玩過知識積累的遊戲,就放假啦!”
張明芳看著小丫頭唇紅齒白的笑容,傷口悄然治愈。
往後幾天,張明芳在家每天能走一兩萬步,擦牆麵、擦櫃子、擦玻璃;洗窗簾、洗沙發套、洗被子......
每逢過年,是張明芳最累的時候。
王誠海工作的玻璃廠,到年關就沒啥生意,但王誠海也沒閑著,玩了電腦玩手遊,玩了手遊刷抖音,刷完抖音還有小說要看。
張明芳懶得說,白費口舌,還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一個人承擔起大掃除的職務,小穎很安分,做作業,看會兒電視,捏軟泥。
小年夜一過,家裏幹淨得像收獲了個新房子。
王誠海終於是從他的安逸世界裏出山,“超市搞促銷,我們去把年貨采辦了。”
一聽要買年貨,最開心的是小穎,她蹦躂來蹦躂去,“我要吃糖,好多糖糖,媽媽,巧克力能買嗎?”
小穎正換牙,兩顆兔丁丁旁邊空空的,活潑洋溢的時候,格外討人喜歡。
一家子到超市,這個節骨眼,超市裏人山人海,產品琳琅滿目。
北方人過年要囤肉,囤蛋,囤些白菜,土豆和大蔥,還要備點熟肉以及堅果類。
三口之家融入暖氣十足的商超裏,音樂是劉德華的‘恭喜發財‘,喜氣洋洋的氛圍,連苦瓜大隊的張明芳都忍不住噙著笑意。
東買買西看看,很快購物車裏就滿滿當當了。
水果區,推著車的張明芳不自覺停下腳步——
智利車厘子單J,158,淨重2.5KG帶回家。
標牌底下,是新鮮的果子,一個個鮮豔欲滴。
張明芳伸手去拿,耳邊炸開了王誠海的嗬斥,“我一天賺幾個叼錢,你就敢吃車厘子,一張爛比嘴就知道吃,你咋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