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恬沒有一秒的猶豫,說她要和我走。
“店長,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真的沒人要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我失笑著摸摸她的頭。
許恬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接手爸爸的糖果店後隻招了她一個員工,和我一起打理店鋪。
我讓她這段時間還是先安心工作,等我找到下一家店鋪的選址後,再開始挑選要轉讓的對象。
她點點頭,不問我是不是一時衝動,也不勸我再考慮一下,無條件地同意我的所有決定。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和許恬一起忙碌到傍晚,才匆匆趕回家中。
我不想和裴序同處一個屋簷下,打算收拾一下東西,暫時住到許恬家裏。
房子裏空空蕩蕩,裴序的聲音清晰地從陽台傳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那個糖果不對,我突然就發火了......”
他在和他的朋友打電話,解釋著自己的“衝動”。而朋友的語氣躊躇,說:
“那說明你不想和嫂子結婚啊,你還是喜歡你那個妹妹。”
你看,全世界都知道他和顧真的關係,隻有我像個傻子,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他。
“不,我想和她結婚,可顧真......”
“我說真的,你要是不喜歡嫂子,還是趁早和她說清楚吧,反正你妹妹老公也死了,你現在追她也不是不行,可你不能像這樣既要也要啊......”
裴序沒有回答,隻有呼吸聲變得愈發粗重。朋友斟酌著,又問他道:
“我問你啊,要是重來一次,你還會和嫂子訂婚嗎?”
良久的沉默後,我聽到裴序一字一句地說:
“要是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走進她的糖果店。”
我怔在原地,釋然地笑了。
是啊,如果從一開始他就不認識我,那他現在就不會左右為難,對顧真滿心愧疚,我也不必落到現在這樣難堪的局麵。
而這四年來,我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意,他把我當成替身的虛與委蛇,就這樣隨著他的一句話,輕飄飄地散去了。
我打開陽台的門,他手忙腳亂地摁掉了電話,不自然地打量著我的神色,似乎是在判斷我聽到了多少。
而我隻是麵無表情地拿起放在陽台的一小盤綠植,轉身走進室內。
他跟在我身後,皺著眉審視我的動作,說:
“你要搬出去住?”
“嗯。”
他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
“就因為一顆糖果。”
我抬起頭,他卻不敢和我對視,裝作生氣似的看向牆壁上的畫。
“對,就因為一顆糖果。”
我關上門,不想再看到他的臉。
如果說早上我隻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那現在,我對他剩下的所有感情,隨著他那一句話,煙消雲散了。
我和許恬商量好,把店裏剩下的製作糖果的原材料全部消耗完後,就離開這裏。
忙碌的時間裏,裴序忽然又給我打來電話,別扭地和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諒他,和他重新籌備訂婚儀式。
他看起來胸有成竹,認為這不過是一個脾氣一直很好的人偶爾出現的情緒失控,隻要他哄一哄,我就會上趕著回頭。
“送你的禮物,到時候結婚一定要戴。”
糖果店裏,他把盒子推到我麵前,裏麵是一條昂貴的鑽石項鏈,璀璨奪目。
我沒有理會他,和許恬一起招呼客人,由著那條項鏈放在櫃台上。
他被我的冷淡激怒,卻隻能憋在心裏,忍受著來來往往探究的目光,對我道:
“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再送你別的。”
他轉身離開,卻在看到我櫥窗裏的糖果時愣了一下,問:
“今天種類怎麼少了這麼多。”
我將一袋放錯的糖果放回原位,沒有看他:
“原材料沒了,就不做了。”
他靜靜地站在那,過了一會,才慢慢說道:
“那就再補,錢不夠的話和我說。”
我沒有回答他,他自討沒趣,推開了玻璃門。
他不知道,我不會再補的。
等到最後一顆糖賣掉的時候,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