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漸暖,山上春草生發,許翎隔三岔五地就上山采藥。
她想趕緊把常備的藥草準備好,再等個契機熬來給嶽景堯喝。
很快,契機來了。嶽景堯得了感冒。
借著給他治感冒的機會,許翎備好兩個藥罐。早上熬感冒藥湯,晚上熬調理的湯劑。嶽景堯絕不會發現不對勁。
兩服藥下去,許翎感覺嶽景堯氣色好了不少。趁著他睡覺時,她半夜爬起來摸脈搏。
“你幹什麼?”
嶽景堯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定定看著她那隻伸進自己被子裏的手。
他睡覺時,手總是垂在大腿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手停留的位置很尷尬。
許翎心虛極了,立刻就想將手抽回來。但機會難得,她別開臉,集中注意感受指腹下跳動的脈搏,良久,她才收回手。
“你睡覺不老實。我幫你掖一下被子。”
嶽景堯知道她在撒謊,掖被子需要攥著他不鬆手?
他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下。翻個身,給她留個背影。
看他這樣冷漠,許翎知道他是誤會了。
她盯著看了他一會,終於肯定嶽景堯是生氣了。氣得耳朵尖都泛紅了。
許翎見天的熬藥,蜂窩煤用得很快,惹婆婆不高興了。
“兩毛錢一塊的蜂窩煤,你成天地燒,我兒子咋取了你這麼個敗家子?!”
“媽,這是我們自己買的。”
“你還頂嘴!長輩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真是沒家教!”
許如意噗呲笑。
“我這妹妹以前買不起蜂窩煤,都是借別人家的,現在可闊氣了,一整天都點著。”
許翎不明白,她花自己的錢買的煤,怎麼自己還燒不了呢?
她剛想站起來辯駁兩句,就聽嶽景堯冷淡的聲音響起。
“我讓她燒的。怎麼了?”
雖然是自己生的,但嶽景堯這個性子嶽媽有點降不住。懨懨地瞪了許翎一眼,拽著許如意走了。
趁著許翎倒藥汁的功夫,嶽景堯發現牆根處有兩堆藥渣,不免覺得奇怪。
他趁許翎不注意,拿布各包了一些,藏了起來。
日子過得飛快,高考的日子來臨。許翎給嶽景堯準備了幹糧和自己納的鞋墊。天氣涼了,多墊層鞋墊不凍腳。
考完等待閱卷的日子很難熬,嶽景堯白天出門不見人,夜深人靜時,許翎能聽到他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
廚房的煤爐子又燒起來了。許翎把熬好的湯藥端給他喝。
“靜心寧神的,我看你休息不大好。”
其實備考期間嶽景堯湯藥就沒斷過,她一會說是解乏的,一會說是提神的,但他知道,都是一個味。
之所以不拆穿,是因為他喝了藥確實感覺精力更好些,像是全身筋骨都舒展開了一樣。
既然考完了,嶽景堯準備抽時間找個中醫看看他藏起來的兩副藥渣。
好不容易等到個休息日,他剛準備出門拜訪公社退下來的老中醫,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喊他。
開門一看,郵遞員拿著個信封跟他打招呼。
打開大一號的信封,裏麵正是錄取通知書。
街坊四鄰自發地奔走相告,嶽家父母跪在小院裏磕頭,感謝祖宗保佑。
晚上許翎回來,嶽景堯正想把喜訊告訴她,卻聽她先開了口,欣喜中帶著些落寞。
“恭喜啊,嶽景堯......”
許翎知道他考上大學就會搬去學校,身體應該也調理不成了。而且他眼光高,這下又考上大學,以後可能更瞧不上她了。
她心裏沒來由一陣自卑,撇開臉不看他。
嶽景堯以為她會為自己高興,看她如此反應,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氣,怎麼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