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刺的我鮮血淋漓。
見我麵色蒼白,林稚綿得意的摸了摸身上的首飾,說話的尾調都帶著得意:
“這些首飾都是明瑾哥哥送給我的,眼熟嗎?”
“因為他也送過你,不僅是珠寶,這些年,他送你的所有東西,他都會送我一份。”
“哪怕是小到給你買了一份烤栗子,他都會記得我。”
她又衝我亮了亮指間的鑽戒。
“對了,這戒指我也有一個,不過我不太喜歡,太老氣。”
“明瑾哥哥說要為我專門再設計一款,就我和他兩個人戴。”
我聽著她的話,腦子裏不自覺浮現出謝明瑾和自己相處的畫麵。
隻是又自動的把自己的臉替換成了林稚綿的。
我惡心的說不出話來。
胸口一陣絞痛,我支撐不住的順著牆邊滑落到地上,疼的直不起腰。
林稚綿見狀一邊說著晦氣一邊匆匆離開,似乎生怕我賴上她。
入夜,謝明瑾推門而入。
他自然的牽過我的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紙袋:
“下班看到街邊有賣烤栗子的,我記得你喜歡,趁熱嘗嘗。”
栗子氣味香甜,可我一聞到就想起了林稚綿早間的話,又是一陣悶氣。
“不了,我沒胃口。”
謝明瑾也不在意,把玩著我的頭發:
“也是,栗子不好消化,廚房裏還有我帶回來的糖葫蘆,一會兒讓人給你拿一串上來。”
我一言未發,心裏覺得好笑。
糖葫蘆?
孕婦嗜酸,這糖葫蘆怕是更適合懷孕的林稚綿。
一份禮物討好兩個女人,謝明瑾真會做買賣。
也許是覺得這幾日虧欠,這晚,謝明瑾一直陪著我。
第二天,我剛剛睜眼,就發現謝明瑾已經備好了粥正在放涼。
看到我起身,他做到我身邊,用勺子喂到我嘴邊:
“阿妍,趁熱喝,對胃好。”
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接受了他的殷勤,喝了幾口。
等他替我擦完嘴,謝明瑾又像從前一樣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去忙一會兒工作,你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房間。
我猶豫了一會兒,踱步走向窗邊,本想透透氣,卻發現謝明瑾出了大門。
他竟然沒有上樓去找林稚綿?
不知道報了怎樣的心思,我飛快的穿好衣服悄悄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他去了當年我和他一起去過的情人橋,橋上還拴著我們親手掛上的同心鎖。
我才躲避著身形走到情人橋附近,就看到他和一人在橋上相擁。
而那人,是林稚綿。
“你昨晚怎麼不來陪我?是不是不想我了,不喜歡我了?”
明明是質問的話,委屈卻藏不住的溢了出來。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你是我此生無可取代的珍寶...”
謝明瑾的聲音寵溺又珍重:
“要不是你現在懷了孩子,我真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你歡好...”
聽著謝明瑾對別人說柔情萬分的情話,我隻是默默的站著,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謝明瑾再也忍不住,狠狠吻上林稚綿的唇,橋上傳來兩人濃重的喘息。
我才回過神,然後一步一步迎著寒風往回走。
謝明瑾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
前一秒還體貼入微的喂我吃早飯,下一秒就馬不停蹄去和別人親熱的男人。
街道上行人寥寥,多是情侶牽著手在雪景裏蜜裏調油,更顯得我像個失魂落魄的死人。
曾經每次下雪,謝明瑾也會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哪怕恰好身在異地,他也會給我打來電話,訴說情意。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這一次,是我一個人白了頭。
想到這,我突然笑了,笑到感覺窒息胸痛。
喉間驀然湧上一陣腥甜,一口鮮血直直吐出——
血跡濺落在潔白的雪裏,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很快,就不會疼了。
反正還有不到兩天,我就要徹底消失了。
我就這樣孤身一人,慢吞吞的走著,甚至不知道怎麼回得謝家。
一回屋子,我就叫來王媽,把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積蓄都給她。
如果有放心不下的,隻能是這位待我如親女的阿姨了。
我擬好了合同,留下的財產足夠她後半生富貴無憂。
“王媽,這些錢你收著,我給你定了明天回老家的機票,往後你做點小生意也好,安度晚年也好,別再回來了...”
王媽一怔,緊張的扶著我上看下看。
“哎呦,夫人你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去讓醫生來。”
“你是我從小看大的,你就是我的親閨女,有什麼難處你和我說,我一定盡力幫你...”
聽了她的話,我有些晃神,原來這個世界裏,還有真心待我的人。
可是,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不是嗎?
一想到這,我的呼吸又不由的急促起來,重重的咳了幾聲。
我想抬手捂住嘴,可血跡還是順著指縫流了下來,落在床單上。
“夫人...”
王媽像是被嚇傻了,看著我蒼白如紙的模樣,一時間六神無主起來。
等聽到我的悶哼,她一下子落了淚:
“夫人,咱們去醫院好不好,現在技術這麼發達,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我搖了搖頭,聲音虛弱:
“沒事的,我不是生病,我隻是要回家了。”
“等我回了家,我就會有健康的身體、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不用去醫院了。”
王媽卻覺得我病的開始說起了胡話,但還是像安慰像孩子一樣順著我:
“那夫人回家以後我能去看你嗎?”
看著她眼底的不舍,我終於露出這些日子裏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輕輕抱住了她。
我沒有回答。
因為我知道,我們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