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走後,房間裏的人氣就更少了。
日曆撕到最後一頁,我想起了幾日前謝明瑾和我的約定,要在今日去福祿山遊玩。
我起得很早,從衣櫃裏翻出我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麵時的衣服。
衣服小了很多,隻能算是勉強合身,有幾分緊迫感。
我給自己仔細的化了妝,又拿口紅蓋住了蒼白的唇色。
很快,穿著衝鋒衣的謝明瑾就找過來,還遞給我幾個暖寶寶。
“山上冷,咱們早去早回,別再凍著你。”
語氣裏是真情實意的擔憂。
我看著他低頭、認真為我貼好暖貼的臉龐,略微有些失神。
他牽過我的手,帶著我上了車。
“我記得福祿山上有座寺廟,正好去拜一拜,你最近總是生病...”
“我要求佛祖保佑我家阿妍百歲無憂,平安喜樂。”
我被謝明瑾摟在懷裏,他的神色溫柔,倒有幾分像是從前。
“我聽人說,裏麵有座觀音像很是靈驗,你我誠心祈願,相信很快就能有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聽到他提到孩子,我愣了一下。
可惜,當初我沒能留住孩子,就像現在我沒能留住他。
而以後,他也留不住我。
車開了沒多久,謝明瑾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來電姓名,猶豫了一下才掛掉。
可鈴聲就像是追命一樣,響個不停。
謝明瑾最終還是接了。
聽完那頭的話,謝明瑾臉色驟變,眼神猶豫的看向我。
“綿綿不小心滑倒了,胎像似乎不太穩,我得趕緊去看看。”
“你去吧。”
我神色平靜,當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果。
見我沒有什麼怨言,謝明瑾鬆了口氣:
“你放心,我去過醫院以後,就立刻趕回來。”
他對我承諾過許多次,可他失約太多,我現在已經沒有期待了。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看他。
可下一秒在他轉身下車時,我卻又鬼使神差的叫住他:
“謝明瑾,我們不順路了。”
山鳥與魚不同路,從此山水不相逢。
謝明瑾下車的動作頓了頓,眼神不解的看向我。
我卻已經轉過頭去,閉上眼不再看他。
車門關上前,謝明瑾眼中思緒翻湧,最終隻剩下一句:
“等我回來。”
直到汽車啟動,我才敢睜開眼。
最後的最後,我沒有回頭。
佛音嫋嫋,鐘聲悠遠。
看著眼前熟悉的布景,我呼出一口涼氣。
謝明瑾也許忘了,這座寺廟,我們是來過的。
那年在福祿山初遇,下山時恰好遇上暴雨,我們隻能在這座寺廟裏等雨停。
當時我還許了願。
“一願任務成功,早日回家。”
“二願遇得良人,幸福一生。”
“三願大富大貴,安度餘年。”
那個時候我還沒愛上謝明瑾,還是原來的慕欣妍。
可惜,這三個願望,在這個世界一個也沒實現。
直到太陽落山,我從福祿山坐車離開,謝明瑾也沒回來。
我早就知道的,談不上什麼失望。
隻是係統的懲罰卻仍舊在,我能感覺到身體的機能已經退化到不能再退的地步。
下車時,寒風入肺,又是一陣咳嗽。
幾乎要咳去半條命。
司機連忙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關切地問到:
“夫人,您還好吧?”
我勉強扯出一抹安撫的笑意,搖搖頭,示意沒關係。
遠遠的,我就能看見林稚綿的房間亮著燈,窗簾上浮現出兩個人相擁的身影。
我拒絕了司機的攙扶,自己踉踉蹌蹌的進了門。
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入目便是一片空蕩。
我把該扔的都扔了,扔不掉的就往壁爐裏一放,燒得幹淨。
讓這間屋子裏,再也沒有我的一絲痕跡。
我忍著身體的疼痛,蜷縮在床上,默默的打量著這個生活了五年的房間。
過去的回憶像是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浮現。
血不斷地從喉間湧出,我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渙散。
最終眼前一黑,腦海中浮現出係統冰涼的提示音。
「零四七號攻略者,由於攻略對象謝明瑾對林稚綿的好感度已經達到滿值,所以你這次離開的方式會格外痛苦。」
我卻忍不住笑起來。
痛?能有多痛呢,會比自己的心更痛嗎?
一想到自己再也不會見到謝明瑾和林稚綿兩個人,再大的痛苦我也坦然了。
很快,一陣白光出現。
我的身體就像是被割成粒子,一點點的消散開。
我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被分解,已經不知道怎麼去描述這種痛苦。
窗外的風雪越來越大,大到直接吹開了緊閉的窗戶。
寒風呼嘯而過,卷走了我痛苦的嗚咽。
我的身體一輕,軀體一點點消散。
終於,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臉上帶著解脫的笑。
謝明瑾。
以後,你我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