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趁著他們出門上工,拿著藏好的石頭砸開了柴屋門。
木屑紛飛劃傷了腿,鮮血直流。
我卻顧不上傷口,一瘸一拐的跑去了學校。
一見到校長,我就撲通一下跪到地上,求他幫我想想辦法。
我哥曾經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我本以為他會幫助我。
可我卻沒想到,等我說完情況之後他卻變了臉色。
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對我說:
“小周同誌啊,不是我不想幫你,你這通知書都沒了,我也沒辦法啊!”
我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隻是急切的懇求:
“校長,我可以給大學寫一封信說明情況,求他們補發一張通知書,我相信學校肯定會理解我的!”
“說明信我自己寫,校長您幫隻要幫我送出去——”
還沒等我說完,校長就不耐煩的打斷了我:
“小同誌,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這村裏沒有村長他老人家的同意,誰能寫信出去?”
“再繼續鬧下去,連學校都吃不了兜著走!就一個通知書,難不成你還要讓我因此失去校長職位嗎!”
看著我震驚的神色,他麵上又恢複成一副溫和長輩的模樣:
“小周啊,村長家的條件也是數一數二的了,你就認了吧,村長兒子雖然傻了點但是聽你話,長的也還行。”
“反正最後你不也是要嫁人,嫁誰不是嫁,你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你以後也不喜歡村長他兒子對不對?”
聞言,我震驚的看著他,想不到平時博物通達的校長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村長兒子天生癡傻,甚至不會自己上廁所。
至於長的好那更是鬼扯,一五四的身高足足有有兩百多斤的體重。
更何況自己的學生被人斷了未來,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怕得罪村長,失去職位,而不是主持公道!
可他這個校長職位明明也是靠我哥才得到的!
犯錯誤,到底是誰在犯錯誤?
我被人打得遍體鱗傷,被撕了通知書,他一句輕飄飄的“認了吧”,就想斷送我的人生?
見說不通我,校長也沒了耐心,從書櫃裏抽出一份檔案,當著我的麵一撕兩半。
“這是你的檔案,現在也沒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沒有檔案,你是逃不出這個村子的!”
我不敢相信,校長竟然能做出撕檔案這種事。
“你就不怕組織上處分你嗎?”
我不可置信的質問他。
校長冷冷一笑,似乎在嘲笑我的天真。
“你的信都送不出去,我還會怕這件事被組織上知道?”
“這些年知青丟了檔案的事例又不是沒有,輪到誰都隻能自認倒黴!”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幫壞人?
村長一家和城裏的領導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層一層官威壓下來,我根本鬥不過。
一種難言的絕望湧上我的心頭。
我知道在校長這裏要不到說法,隻能傷神的離開。
不敢在學校逗留太久,怕校長通風報信給村長,又把我抓回去關起來。
躲在蘆葦蕩裏,我才敢痛哭出聲。
“哥哥,我好疼....”
“村長他們欺負我,逼我嫁給傻子,還把我好不容易考出來的通知書給撕了...”
“哥哥,你不是說,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嗎...你個大騙子...”
我手裏攥著哥哥留下來的學生證,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流。
除了爸爸媽媽留給我的兩枚烈士勳章,我就隻剩下哥哥這本薄薄的學生證。
這六年來,我就是靠著這幾樣東西,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突然跑過蘆葦蕩的一群人嚇了我一跳。
等到看清他們身上掛著的紅袖標,我眼中突然又有了希冀。
我身上的傷都是被村長一家打得,治安隊肯定會幫我討回公道!
可沒想到,等我好不容易踉踉蹌蹌的走到治安隊。
得到的卻不是公平,而是又一頓毒打。
我被打得縮到角落裏,用胳膊拚命護著頭。
保安隊的大隊長一邊喝著茶,一邊指點著手下:
“哎,你可別把她臉給打著了,過幾天她還得和村長兒子洞房呢,要是打壞了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話,我才明白。
原來村長早就猜到我會來治安隊,早早就打好招呼,要讓我長長記性。
“行了,把她關黑屋子裏呆兩天,想明白了就給她送回去。”
說完,不顧我的掙紮,就把我連拉帶拽的扭送進沒有一絲光亮的小黑屋。
門被關上的最後一秒,我感覺天不會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