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沒有這三年,我還是他口中「疾風知勁草」的倔強小草。
也許我死在了這三年裏,我依舊可以是他心中那個惹人憐惜的白月光。
路向妍是陪伴他走出陰影的替身。
但沒人規定,替身,不能取代白月光,不能後來者居上。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再也沒有主動聯係過顧省言。
隻是像一隻蟑螂一樣,安靜地生活在這座房子裏。
我無法回去工作,除了這裏,我無處可去。
我隻能不堪地依附著顧省言。
但他卻連平淡度日的微小願望都不願意讓我實現。
看到他的瞬間,我本能地想要逃跑。
「小草,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顧省言笑著對我說,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像我們還是警隊裏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但我敏銳地捕捉到,顧省言的笑並沒有發自內心,這種帶著預謀的笑容,我太熟悉了。
我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慣性使我還是順從地換上了衣服,跟著他出了門。
這是回來後,我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門。
我厭惡這樣軟弱的自己。
他領著我去做了頭發,做了美甲,買了許多女孩子應該喜歡的零碎小東西。
他給我,我就拿著。
我知道反抗一個男人的下場是什麼,而顧省言和別的男人相比,沒有什麼不同。
轉到夜市之後,顧省言更是領著我一個攤子一個攤子地吃過去。
一邊吃,一邊笑意盈盈地和我回憶著過去的點滴。
我機械地應承著,艱難地將手裏的東西咽下去。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但是我不敢在他麵前吐出來。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聲,一群人打了起來。
顧省言皺起了眉頭,拉著我就想轉身離開。
警笛響起,路向妍帶著一眾警察從遠處英姿颯爽地衝了過來。
顧省言下意識地便鬆開了我的手,想要追著路向妍過去。
走了兩步,他似乎才想起還有我,扭頭將東西塞進我懷裏。
「你先回家,不用等我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路向妍奔去。
我看著他和路向妍並肩站在一起,在夜市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我不由得想著,如果沒有這三年,也許站在那兒發光的,就是我。
可惜,沒有如果。
歹徒暴走,開始無差別地到處攻擊,害怕的人群四處亂竄。
不知怎的,我竟被人流擠到了歹徒的身邊。
歹徒高高地舉起啤酒瓶向前砸去,離路向妍很遠很遠,可顧省言依舊奮不顧身地將她護在了懷裏。
啤酒瓶砸在皮膚上發出一陣沉悶的破碎聲。
我聽到路向妍和顧省言焦急地詢問對方是否有事。
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鳴叫,接著又是一聲悶響。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臉上流下來的不是汗,而是血。
警察們一擁而上,終於製止了行凶的歹徒。
而顧省言隻是遠遠地看了我一眼,便直接跟著路向妍坐上了回警局的警車。
我躲開了收尾的警察,悄悄地離開了現場。
我不想再被帶進警局,一遍又一遍地被人逼問不美好的記憶。
天上開始淅瀝瀝地下起雨,我試圖招手打車去醫院,可每一個司機在看到我滿頭鮮血的模樣,紛紛都一腳油門溜之大吉。
我隻能沿著公路,憑著記憶向醫院走去。
雨越下越大,打在頭上像拳頭一樣令人頭暈眼花。
我憑著毅力走到十字路口的交警亭,看著裏麵的燈光,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