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告訴我應該識趣地離開這裏。
可我不甘心,
我悄悄的跟在服務員身後,去了包房。
包房裏堆滿了禮物,氣球和鮮花;路向妍穿著粉色的裙子,戴著漂亮的頭飾和項鏈,像真正的公主一樣被所有人簇擁在中心。
顧省言緊緊摟著她,眼中的愛意幾乎要溢出來。
心臟一陣抽痛,比被那些畜生拿鋼針插滿全身時還要痛百倍。
我看著他們快樂的唱著生日歌,熱情的送上祝福。
路向妍和顧省言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忘情的擁吻在一起。
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很般配。
「誒?小姐,你怎麼不進去啊?」
服務生的聲音打破了包廂內的和諧,我臉色蒼白的被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尷尬的像幹壞事被捉住的老鼠。
看到我的一瞬間,顧省言直接僵在了原地,他慌亂地不停地看向路向妍,生怕她察覺出一點端倪而生氣。
「誒,你不是下午送飯的那個女生嗎,你怎麼還跟到這裏來了,你這種行為已經違法了你知道嗎!」
下午一麵之緣的年輕警察認出了我,立刻板起一張臉嚴肅地衝我說教。
聽到送飯,顧省言更是身子一震,滿眼責備地看向我,似乎我真的是一個犯人。
「飯盒可以還給我嗎?」
我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衝著顧省言說道。
路向妍站起來擋住了顧省言,衝我溫和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小姐姐,老顧沒吃你的盒飯,我們就自作主張將盒飯送給保潔了,畢竟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顧省言低下頭一言不發,我突然覺得,我三年來的堅持似乎錯了。
「沒事,那本來也是顧警官自己的飯盒,你們怎麼處理都可以。」
說完我就直接轉身離開了包廂。
我怕自己慢一步,就會讓他們發現我滿臉的淚痕。
顧省言沒有追出來,甚至直到我回到家,他也沒有對飯盒的事情解釋一句。
他應該是忘記了,那是他以前每天給我打飯用的飯盒,是他當初頂著夏日的酷暑跑了好幾家店精挑細選出來的。
那時的他說「一定要好好吃飯,不要舍不得飯錢,萬事都還有我呢!」
我在儲物間翻出這個飯盒時,自顧自開心了好久。
我以為顧省言一直珍視著它。
我忘記了,如果真的被珍視,它就不可能會在儲物間裏。
我顫抖著手,給自己點了一根蠟燭。
「生日快樂,徐小草。」
微弱的燭光裏,我輕聲對自己說。
就著燭光,我像小時候一樣蜷縮在沙發裏。
沉默地看著火光逐漸融化進奶油,湮滅在黑暗中。
那燭火,就像我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被一道強勁的力道從沙發上拖起。
一股濃鬱的酒味緊緊包裹住我,讓我喘不過氣。
「徐小草,你到底要鬧什麼?你被毀了,就非要也毀掉我才開心嗎!」
顧省言惡狠狠地咬在我的脖頸間,我吃痛地瘋狂毆打他,卻惹得他更加憤怒。
他根本不顧我的反抗,直接將我扛起來向臥室走去。
這是我回來後第一次和他同處一間臥室。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可此時卻讓我仿佛回到了那地獄一般的地牢裏。
像狂風暴雨似的泄憤般地撲在我的身上。
恨不得將我的骨頭都碾碎在塵埃裏。
「你為什麼沒死在那個鬼地方!」
「你為什麼還活著!」
失去意識前,顧省言發狠的聲音久久縈繞在我的耳旁。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顧省言早就離開了家。
眼角的淚痕早就幹涸,但臉上身上無數青紫的痕跡證明昨夜的那場暴雨並非我的噩夢。
我打開淋浴,絕望地瑟縮在角落裏。
他親手掐滅了這個世界留給我的最後一抹幽光。
他將我從前十六年的汙泥中拯救出來,如今又將我丟進了更深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