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馬車在路上緩緩的行駛著，沒過一會兒就到了盛典的城樓樓下。

梅雨在一旁與侍女低語兩句，快步上前：“娘娘，王妃她早早到了，不若上去看看？”

白妤桑神色一頓，難以置信的看向梅雨：“她才流產，身子骨虛弱，這天寒地凍的，她出來做什麼？”

“說是王爺帶著來的，奴婢也不知。”梅雨回道。

白妤桑咬了咬牙，小跑著朝著城樓上趕。

在看到夏芷蒼白著臉坐在城樓邊上時，一陣揪心。

顧之允怎麼能如此對待她......

白妤桑快步上前，拉住了夏芷的手，用力搓她冰涼的手背：“怎麼也不抱個湯婆子。”

夏芷揚起唇角，眼淚隨之掉了下來：“這樣冷著身上麻了，就感覺不到疼了。”

“夏芷......對不起。”白妤桑自責的低下了頭。

如果她能多出宮看看，多去關心關心夏芷，或許今天她就不會如此痛苦。

夏芷見她自責，握緊了她的手些，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釋懷：“妤桑不必為我難過，都是虛幻罷了，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話音一落，耳邊便傳來了老太監的傳喚聲。

“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跪拜，隻見拉著季鈺，季鈺又牽著顧蕭逸，一大一小將她夾在中間，三人其樂融融。

這一幕刺的白妤桑眼眶微紅。

夏芷察覺到她的情緒，握著她的手又緊了一分：“妤桑，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保護我，照顧我，這一局便由我替你扳回來。”

她上前一步，白妤桑心頭微顫，急忙一把將她拽了回來，低聲嗬斥道：“切不可衝動，如今顧之許跟顧之允都護著她，若是在這萬民之前有意為難她，指不定要怎麼被編排。”

夏芷病了這麼久，怕是強弩之弓了，她不想讓她死前還背負眾口鑠金的罵名。

夏芷衝著白妤桑笑了笑，鬆開了她的手：“誰說我要為難她了，妤桑信我。”

她掙脫開白妤桑，上前一步，跪在了顧之許麵前。

“臣婦夏芷肯求皇上將郡主賜予夫君為妻！”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

“這不是王妃嗎！胡鬧，她已經是王妃了，郡主如何嫁給王爺做妻！”

“莫不是前些日子落了胎傻了吧！”

顧之許臉色難看，比這冬日的雪都還要冷上幾分：“王妃，這是何意！”

夏芷抬起頭，對上顧之許目光的那一刻，顧之許皺起了眉頭。

她何時如此虛弱了......

夏芷臉色灰白，嘴唇也被凍得青紫，麵色猶若將死之人，肉眼看去，頗有一番油盡燈枯之意。

“我身子不好，落了胎，恐怕日後再也懷不上了。”夏芷無神的眼睛望向季鈺，聲音溫和：“郡主之前住在王府，與夫君同住同出，前日郡主落水，也是夫君相救，害她在眾人前失了名聲，夫君與郡主，心意相通，隻是念我舊情怕我傷心，不願傾訴出口......”

夏芷頓了頓，忽然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鮮血瞬間染紅地麵的白雪：“若是我日後懷不上夫君又念著舊情，久久不願納妾，那該如何是好？竟然郡主與夫君心意相通，不若就讓她與我平起平坐，我不願夫君日後無子無女，求皇上......為夫君與郡主賜婚！”

“好！我就說王妃知書達理怎麼會鬧出如此荒唐之事！”

“王妃當真是個通透的妻，這等女子，能娶到簡直是三生有幸！”

“是啊，沒有孩子，就要給自家夫君在娶，還是跟自己平起平坐，試問這天下女子有幾人能做到這樣！”

顧之許聽著眾人的議論，拳頭緊緊握在了一起。

這個夏芷......他想讓季鈺做自己的皇妃，怎麼可能讓她嫁給之允！

他鋒利的目光看向白妤桑，眼中帶著濃稠的厭惡之色。

定是白妤桑讓夏芷如此的！她想報複他！

見顧之許久久不願開口，夏芷緩緩站起身來，眼淚不斷下落，她看著顧之許，顫抖著開口：“是不是因為我救過陛下，所以陛下偏袒與我，不願賜婚。”

顧之許咬了咬唇，剛準備開口拒絕夏芷，便被夏芷打斷了：“陛下有所不知，郡主與我夫君情投意合，如今又有了身孕，我實在不願當罪人！”

說罷，她猛的站起身來，奔向了城樓的城牆上，還未的眾人反應過來，她便坐了上去站起來。

白妤桑瞳孔一縮，下意識就要上前，卻被夏芷身旁伺候的丫鬟一把按住。

梅話泣不成聲：“娘娘得罪了，但......這是我能為王妃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白妤桑赤紅著眼，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放開我！夏芷有話好好說，別激動！”

夏芷站著城牆之上，寒風吹得她瘦弱的身體瑟瑟發抖。

這會兒眾人才看清她穿的單薄。

“陛下，無論如何季鈺與王爺都有了肌膚之親。”夏芷目光死死盯著季鈺：“她肚子裏的孩子已有三月，再過不久就要顯懷，他好歹當初也是為了陛下去和親的陛下，就忍心讓她遭受非議嗎？”

顧之許聞言，拽著季鈺的手緊了幾分，額頭隱隱約約浮現了些許的青筋。

季鈺心頭一顫，急忙解釋道：“陛下，別聽她胡說！”

“陛下！”夏芷忽然破泣而笑：“是因為我才不願賜婚嗎？”

她被風吹的腳步虛浮起來：“陛下，我愛王爺，我不能讓他沒有孩子，若是我的存在，要讓王爺與他心愛的人分離，那我不如......”

她笑著張開雙臂，身體緩緩往後仰。

白妤桑驚呼一聲：“夏芷！”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掙脫丫鬟的束縛，朝著夏芷站的方向伸出手奔去。

寒冷的空氣灌入肺中，眼淚鼻涕不受控製的流出來。

“別丟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夏芷雙腳離地的一瞬間，望著白妤桑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我會等你......”

“夏芷！”

砰！是血肉砸在地麵的聲音，混合著骨頭的四分五裂。

白妤桑半個身體探出城牆，望著城樓下的一灘血肉，定住半響，聲音細碎：“夏芷......不”

“不！”白妤桑忽然瘋魔的朝著城牆上爬：“不要，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顧之許見狀心頭一顫，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抓住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