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這一巴掌打得不輕,嘴裏一股血腥味湧出。
“你不知道霍家和紀家什麼關係?!你敢讓紀湮送你回來?阮曼秋!我看你他媽是活膩了!”
縱觀整個港城,紀家和霍家作為中藥的兩大商,自兩年前霍家發家以來,就水火不容。
最重要的,是霍母當初棄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攀了紀家的高枝,可惜紀湮他爹隻是玩了她幾年,讓她滾了。
這事兒也是圈子裏的笑料之一,更是霍南庭翻不了篇的家恥。
“故春欠了紀湮錢,總要還的。”她垂著眼,道。
“家風不正!家門不幸!阮曼秋,你們一家子都他媽是下賤!”霍南庭氣得臟話連篇,說出口的詛咒也惡毒無比,“當初你爹媽被他氣死的時候,你們姐弟真該跟著一起去死!”
阮曼秋沉默了許久。
而後她從口中吐出一口血來,還有一顆被他打掉的牙。
“霍南庭,你從前說,我們同生共死。”她抬眸,一雙眼冷得瘮人,“我若死,你得來陪我。”
“阮曼秋,今時不同往日,你還活在過去的夢裏嗎?”霍南庭嚴正地指出她有多荒謬,“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我們之間早就扯平了!別拿你過去為我做的那些到處提醒我,你知道嗎?我他媽最煩你說這些!這些年你吃我用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拿著我的錢給你那該死的弟弟還了多少債!你照照鏡子吧!問問自己,你這種家世背景,拿什麼和我相配?就你這樣的女人,還要我陪你同生共死?!阮曼秋,你配嗎?”
看看。他說的話多難聽。
這麼多年,從最開始的冷臉,逐漸到訓斥、怪罪,再到現在,就隻剩下了辱罵、詛咒。
原來,這就是霍南庭的愛。
無所謂了。
反正她很快就要離開了。
她已經連爭辯的欲望都沒有了。
阮曼秋笑了:“霍南庭,原來你那麼恨我。”
“是你自己惹人生厭,與我無關。”
“我隻是不明白。”她的眼睛微微泛紅,“才不過十年而已。我還愛,你怎麼就不愛我了......”
愛。
霍南庭厭惡從阮曼秋的嘴巴裏聽到這個字。
因為這個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的來時路是怎樣的。
他躋身上流社會,過去的屈辱和陰暗是他最想掩蓋的東西,偏偏阮曼秋!她在,他就永遠忘不掉!
“人是會變的,阮曼秋!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死人才不會變!我都這麼有錢了,喜歡上別的女人怎麼了?我憑什麼不能變?!”
霍南庭看著她頭上猙獰的傷疤,一眼都望不下去。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錯的是阮曼秋。
她本來就不配待在香港的上流社會!她活該被厭棄!
阮曼秋病沒好,就被霍南庭丟去了祠堂反省。
她跪在霍家的列祖列宗麵前,焚了兩日香。
霍家家規,妻子被掃地出門前,要虔誠為霍家先祖祈福三日,歸還霍家多年恩情。
霍南庭原本以為按照阮曼秋對他的感情,總要鬧一場,沒想到她在祠堂待得意外的安分。
第三日,祠堂來了個不速之客,是何清然。
她走到她身側,俯下身,纖細的手指掠過她的額頭,佯裝可惜地說:“阮曼秋,怎麼辦,你用了這麼下作的苦肉計,還是沒留得住霍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