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婉歎了口氣,“楹兒,你可知主母難當。我葉家雖然富庶,可老爺也因此受了很多非議。我若是還像未出閣時那般大手大腳,難免汙了你爹的官聲。”
“從前你爹品級不高,為了你能議個好親事,我也從不對外遮掩財力,以免別人看低了我們蘇家。”
“可如今你已定了越家,為娘的,自然能省則省。”
葉清婉想起越淩望要退婚一事,頓時又憂愁起來,“說起來,都是為娘沒用,越家要是退婚,娘親這幅樣子,還如何能外出替你張羅親事?”
她現在的精神頭,光走出這個院子都費勁。
蘇扶楹心中感慨。
這蘇夫人在原書中被寫成惡毒、善妒又小性的主母,可實際上,她嫁到蘇家算得上扶貧。
扶自己丈夫就算了,還被迫扶了一堆妾室。
她要是蘇夫人,也大度不起來。
更別說如今看著,她還是個疼女兒的。
“娘親不必憂心。”蘇扶楹安慰道,“女兒大了,自能為自己謀算,也能替娘親分憂。”
“我會想辦法,阻止越淩望退婚。”
葉清婉聽她方才說起藥物一事,已有幾分大人的樣子,略略寬心,“娘親一病,我兒倒開竅不少。如此想來,我病得也算值當。”
蘇扶楹呸呸兩聲,“我定會治好娘親,可別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葉清婉笑著搖搖頭。
她忽然想到一事。
“這藥堂是你趙姨娘介紹給我的,莫非是她要害我?”
蘇家一共三房姨娘。
大姨娘許氏,是老太太那邊的人,膝下無所出。
趙姨娘趙媚,排行老二,人如其名,身段妖嬈,但脾氣火爆,頭腦也相對簡單,屬於壞在明麵上的那種人。
是蘇衍為了傳宗接代才納進來的。
膝下育有一子。
也是蘇府唯一的兒子。
至於蘇傾雲,則是三姨娘柳氏所生。
柳氏之前還生過一個兒子,隻不過還在繈褓裏的時候就夭折了。
蘇扶楹默了半晌,才道:“未必。”
她雖然知道是蘇傾雲所為,可眼下沒有證據,就算她說出來,蘇夫人也不能拿蘇傾雲怎麼樣。
說不定還會因為仇恨暴露馬腳。
蘇傾雲好歹是個女主,萬一真讓她發現了不對勁,找了什麼別的辦法對付蘇夫人,那她這知道劇情的金手指,不白開了嗎?
不能冒這個險。
所以演戲這事,還是交給她一個人來吧。
思及此,蘇扶楹道:“那藥堂能驟然在京城開業,藥材又那麼便宜,說明他們不僅有渠道,在京城還有門路。這背後的東家,絕非尋常之輩。”
“買藥的人那麼多,偏母親這紙包有問題,想來定是獨一份定做的,那掌櫃的定然知曉。”
“咱們隻要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不怕找不到背後主使。”
蘇扶楹知道,這藥堂,其實也是男主的產業之一。
但想要全盤扳倒他,還得等阿嵐把朝堂穩固了,拿到實權了才能成事。
好在現在的情況對她們還算有利。
蘇扶楹提醒道:“娘親,那背後之人給您下的這藥,是慢性毒藥,咱們隻要留著這紙包,慢慢收集證據,平時不露出端倪,是不會被察覺的。”
“隻是在找到真相之前,這宅院裏的每個人都有嫌疑。姨娘、丫鬟、小廝,包括那蘇傾雲,娘親都要小心。”
她特意點出蘇傾雲,就是要蘇夫人警惕。
葉清婉看她一臉嚴肅,心裏也重視起來,點點頭,道:“為娘省得,除了從小跟在我身邊的竹玉和楹兒你,其他人,我一概不信。”
她有些奇怪地看著蘇扶楹。
“隻是我兒怎的變化這麼大?不僅識得那藥物,還分析得頭頭是道的。”
“莫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說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眼眶含淚。
“從前你性子簡單,無憂無慮,怎會考慮這些?如今竟變得行事小心起來。楹兒,你快告訴娘,是不是在外麵受委屈了?”
“你說出來,娘為你做主!”
蘇扶楹無奈又感動。
原來原主驕縱無腦、做事不顧後果的性格,是蘇夫人寵出來的。
她竟有點羨慕。
“母親多慮了,我哪會知道這些?”
她打哈哈道:“是今日在公主府發現了一隻炎沼國的蟲子,長公主恰好與我說起炎沼國的毒物,其中有一味毒藥的毒性,和娘親的症狀如出一轍,我這才猜到的。”
葉清婉鬆了口氣,“原是這樣。”
“如今你雖與長公主交好,可伴君如伴虎,萬事還是要小心些。”她壓低了聲音,道,“為娘聽說長公主性情多變,稍惹她不快就......”
蘇扶楹:“母親切勿聽信謠言。”
“長公主很好,待女兒也很好。今日與母親說的這些道理,都是她教予女兒的。”
“不過母親放心,經此一遭,女兒已經明白,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地生活,今後行事,定會小心謹慎,不叫母親擔心。”
葉清婉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楹兒長大了。”
說話間,竹玉端著碗熬好的養生湯進來。
她掩上門,將湯藥放在桌上,“夫人、小姐,奴婢剛才過來的時候,碰到了二小姐院裏的丫鬟彩棠,從前不覺得有什麼,今日仔細留意了一番,才發現經常在給夫人熬藥的時候碰到她。”
“奴婢覺著,有些古怪。”
蘇扶楹驚異於她的敏銳,“這麼看來,蘇傾雲的嫌疑很大。要真是她做的,那這彩棠,八成就是她派來監視母親是否喝藥的。”
“但這隻是我們的推斷,算不得證據。”
竹玉憂心道:“那夫人現在中的毒該怎麼辦呢?”
這新的養生湯,也已經喝了好幾天了。
蘇扶楹將養生湯倒入花盆中,道:“長公主與我說起過這蝕清散解藥的配方。”
“我能幫母親解毒。”
還好她在現代研究美容的時候,對中醫古方特別感興趣,因此在看到書中的解藥配方時,特意留意了一番。
要不也不能記得這麼清楚。
竹玉這才安心。
又道:“可如今敵暗我明,咱們要是在府上熬製解藥,始終是有被發現的風險。”
蘇扶楹低頭沉吟。
“這樣吧,這幾天我去長公主府熬解藥,再悄悄帶回來給母親喝。”
竹玉一聽,瞪大了眼。
“那可要自由出入公主府的膳房,長公主她,能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