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楹道:“我剛剛已經告訴爹爹他不會退婚了,是爹爹不信的。”
“再說,我去侯府,那也是受了長公主之托,給越將軍送點犒勞之物,有長公主車駕開路,並不算私自會麵。”
她說得一本正經。
春喜卻默默垂下了頭。
小姐明明是翻牆進去的......
蘇傾雲絞著帕子,嘴唇有些蒼白,“越將軍當真和姐姐說,不會退婚?”
她與越淩望見過幾次,對他十分有好感。
本來蘇父的意思是,若蘇扶楹惹得將軍厭棄,為了保住蘇、越兩家的婚事,他可以把她的生母抬為平妻,讓蘇傾雲以嫡女身份,代替蘇扶楹嫁入侯府。
可若是將軍不願退婚,那此事便要打水漂了。
蘇扶楹是看過書的,焉能不知她的小算盤?
遂睨她一眼,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用不著跟你報備。”
“怎麼,難不成你還惦記未來姐夫?”
蘇傾雲連忙尬笑:“姐姐說什麼呢,我隻是關心姐姐,多嘴問兩句罷了。”
蘇扶楹懶得陪他們演戲。
“爹爹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去看看娘了。”
蘇衍眼下心緒複雜。
越家不說退不退婚,那這孟家,他到底還要不要相看?
若錯過了,到時候越家又反口退婚,那他豈不是兩邊都撈不著?
不行,得讓扶楹在蘭台詩會上,問清楚越淩望的態度。
若他還有意結親,必須盡快把婚事給定下來。
以免夜長夢多。
他身心俱疲地擺了擺手,“去吧。”
蘇扶楹轉身就走。
蘇傾雲望著她的背影,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爽利。
總覺得......
好像本該屬於她的東西,被蘇扶楹搶走了似的。
奇怪。
*
蘇扶楹來到蘇夫人院中的時候,見院外並沒有人,門窗也是緊閉的。
心中有些納悶。
“母親?”她在門外敲了敲。
忽聽得裏頭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音,隨後才有人腳步匆匆地趕過來開門。
“大小姐。”
是蘇夫人的隨身丫鬟,竹玉。
她左右看了看,見蘇扶楹身後沒有跟著人,才把她和春喜招進屋來,隨後又將門緊緊掩上。
蘇扶楹:......
這做賊的即視感。
“楹兒來啦。”蘇扶楹順著聲音望去,見一個溫婉的女子坐在貴妃榻上,她身形微胖,手上拿著絲帕和針線,正笑容溫和地望著她。
隻是臉色看著有些不好。
這應當就是蘇夫人,葉清婉了。
“母親緊閉門窗做什麼?”蘇扶楹走近了些,才看清她嘴角的食物殘渣。
空氣中,還浮動著一絲似有若無的食物香氣。
她嘴角抽了抽。
“母親還是拿出來吧。”她點了點自己的唇角。
葉清婉笑容一僵,放下針線,伸手觸上自己的臉,果然摸到了一手食物殘渣。
她尷尬地咳了兩聲,“竹玉,端出來吧。”
“是。”
竹玉撩開桌簾、床簾,從各種不同的地方端出來好幾盤菜。
點心、肉類、湯羹,一應俱全。
蘇扶楹:......
“我看母親這缺點蔬果,不若我出去,幫母親順兩盤?”
葉清婉歎了口氣,“你可別打趣為娘了。”
她坐到桌邊,隨手撚起一塊炸糕咬了口,三兩下吃完後才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愁眉不展道:“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飯量竟比平時大了很多。”
“明明剛吃完沒多久,竟又餓了。”
“我不敢告訴你爹,怕他嫌棄,這才躲起來偷偷吃的。”
蘇扶楹一聽,神情凝重地坐了下來。
“母親這幾日可是睡得不好?”
葉清婉像是不願讓蘇扶楹擔心,搖搖頭,道,“楹兒,母親沒事,左不過貪吃些,不妨事的。”
竹玉卻急步上前,道:“夫人何必瞞著小姐?”
“小姐不知道,夫人這幾日夜裏根本睡不著。好不容易睡下,又常常夢魘驚醒,到了白天,更是神思倦怠,一點精神頭也沒有,奴婢都擔心死了。”
“可請了郎中來看,卻都診不出什麼。”
“小姐,您快想個法子,幫幫夫人吧......”她抹了抹淚。
葉清婉擱下筷子,幽幽歎氣,“你這丫頭,和楹兒說這些幹什麼?”
“她也不過是個孩子,能有什麼辦法。”
“楹兒不必憂心,母親沒什麼事。”她垂下眸,神色懨懨,“許是婦人上了年紀,人老珠黃,身材走樣,都是躲不過的。”
蘇扶楹仔細端詳她的臉。
原本瑩潤的肌膚上,已經有些發黃暗沉。
額頭、鼻梁和下巴處,也冒出了很多閉口,隻怕過不了幾日,就會發展成痘痘。
與她猜測的一樣。
蘇傾雲給她娘下的藥,是一種紊亂作息,讓人暴飲暴食的藥物。
雖然無毒,可長期下去,卻能毀掉一個人的健康根本,讓人精氣神全無,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嚴重時,還會使人喪失求生欲。
“母親可有想過,是中毒所致?”蘇扶楹道。
“中毒?!”葉清婉驚訝。
蘇扶楹頷首,“竹玉,你把母親一直喝的養生湯拿來。”
書上記載,這毒來自炎沼國。
蘇傾雲在相國寺意外救了個黑衣人,卻不知他是敵國太子,也就是本書男主宇文辭。
宇文辭為了報恩,將炎沼國皇室的密藥“蝕清散”的配方,贈予蘇傾雲。
這也成了她前期宅鬥成功的關鍵。
竹玉很快拿來了養生湯。
她將藥包打開,“夫人身子柔弱,這養生湯的配方是從江南老家帶過來的,喝了許多年,怎會有問題?”
蘇扶楹仔細查看了那藥包。
果然如書上所說。
“有問題的不是湯藥,而是這包藥的紙。”
“紙?!”竹玉瞪大了眼。
蘇扶楹點頭,“這紙張被人用藥物泡過,再裹著這些藥材,日子久了,便將毒性熏染其上,若是外人來查,也查不出什麼。”
竹玉憤怒:“何人竟有如此歹毒心思!用這種陰招來對付夫人。”
“難怪那些大夫都診不出什麼。”
葉清婉麵色一寒,“還能有誰,左不過就是宅子裏的這些人。”
蘇扶楹包好藥材,遞給竹玉,“你先把藥包拿下去,照例每日熬煮,別打草驚蛇,讓人看出破綻。”
竹玉連忙照辦。
蘇扶楹這才回身,詢問葉清婉:“母親近日可是換了家藥堂?”
葉清婉記起些什麼,神色一下變得凝重。
“京城最近新開了家藥堂,同樣的藥材,竟比旁的藥店便宜了三成!我是想著節省開支,這才換了家藥店抓藥的。”
“沒想到,竟著了旁人的道。”
蘇扶楹:“娘親好好的,怎會突然想要節省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