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降臨,我不知已被關了幾個鐘頭,雙腿雙手被凍的都失去了知覺,隻能拿頭去撞門。
院子裏突然吵嚷起來,有驚呼聲,有謾罵聲,還有慌亂的奔走聲。
突然,柴房的門被打開。
衝進來的是我爸,他看見我像是嚇了一跳。
“歡,你在這兒幹啥子?趕緊去幫忙!”
他一手拎著袋子,一手拽著我,磕磕絆絆的走向裏屋。
我的腦子已經被凍得不是很清醒,直到看見跪在地上臉色泛白的柳瑜才反應過來。
她看見我,手伸出來,似乎要求救的樣子。
“歡歡......我,我實在喘不過來氣......你讓他們......送我去醫院,求......求你了......”
地上還有一碗被打翻的飯,裏麵是阿婆摻進去的蒜粉。
我撲過去,跪在地上扶著她不知怎麼辦好。
“哥,爸,媽,趕緊送柳瑜姐去醫院呀,她這是過敏了,喘不上來氣要憋死人的。”
我拚命用凍僵的手給她順氣,她的手緊緊握著我的衣角,指甲都泛青了。
“爸,哥!救人啊!!”
沒人回應,屋裏的人都站在一旁,沉默的看著我們。
還是阿婆開口,帶著痰音,聲音粗癟,“什麼過敏,我看她就是中邪了,過年不穿紅衣服,非要穿個灰色的,不吉利的東西可不就找上來。”
“老三,讓你拿的鐵塊兒呢?”
我爸將剛剛從柴房拿出來的麻袋遞出來,阿婆指指地上蜷縮著的柳瑜道,“給她驅邪,別讓臟東西進家門。”
聞言,我嚇得渾身一哆嗦,“哥,哥,阿婆要驅邪,她要給柳瑜姐驅邪!!”
堂哥的媽,二嬸兒,就是臥病在床時被阿婆說是中了邪。
不知從哪兒得來的偏方,烙鐵能將人身體裏的邪祟逼出。
當年,阿婆親自動手,將烙得紅透了的生鐵直接摁在二嬸兒的背上、腿上。
早就被爸和二叔摁住不能動彈的二嬸兒像是被一刀刀捅進肚子裏的豬一般,撕心裂肺的叫喚著。
空氣中充滿了腥臭至極的味道。
十歲的我,目睹了這一切,高燒了整整三天。
可我不敢對爸說,也不敢對我媽說。
我怕他們也說我中邪。
此後數年,我不再碰任何葷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