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自己說得多好,你要真為晴晴好,就該當什麼事沒發生,好好照顧晴晴肚裏的孩子,等著當孩子爹。”
許母不屑的撇了撇嘴,江澤這個樣子做給誰看?
“這些年你沒工作沒存款,要不是我們許家,你早不知道在哪要飯了。”
“好好伺候晴晴和孩子,我們許家還能繼續養你。”
“養我?”
江澤臉上盡是淒涼,即便辭了教職,他依舊在網上做兼職。
因為許晴每次不耐煩給的生活費,根本不夠填補許母一直伸手要錢的次數。
許母年輕受過婆婆氣,如今年老把婆婆對她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
炎熱夏天早晨不買菜,非得中午去幾十公裏外的指定超市購買,讓他提著大包小包食物擠公交。
酷寒冬日家裏有他安置的洗衣機,美其名曰手洗幹淨,愣是盯著他用冰水洗幾盆子衣物。
他中暑的時候沒有得來母女倆半句關心,手上生了凍瘡反被嫌棄奚落!
不按她們說的做便換來不滿,罵聲罵語都是輕的,動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那時江澤心想著隻要他不求回報的付出,再多付出一點,必定在某個將來能換來將心比心。
卻不想…
落得更多埋怨,乃至仇怨!
突然間,他失去了宣泄的念頭,隻覺一切索然無味。
“許晴,冷靜期過後我們去民政局吧。”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江澤心灰意冷的走進房間。
雜物改成的臥室狹窄逼仄,沒有窗戶的昏暗讓人覺得透不過來氣。
從這一點足可以看出許晴對她的態度,她從未將他放在心裏。
他的東西已經都收拾好了,不大的行李箱拎起來輕飄飄的。
回來前,江澤內心是還存著一絲念想,萬一許晴挽留他呢?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的癡心妄想!
眼見江澤出來,許母上前一把搶過箱子。
“這裏麵肯定都是用我們許家的錢買的東西,你不能帶走。”
“可笑。”
江澤一臉淡然,那是絕望後的心如止水。
隨後,他把箱子打開,不到二十寸的箱子裏麵隻有兩套換洗的衣服,和一台早就落伍的破電腦。
“這衣服,是我兼職買的,要看發/票嗎?還有這電腦,是我媽送的禮物,與你們許家有什麼幹係?”
江澤一字一句道。
就這些東西,哪怕是收破爛的都得掂量著要不要。
許母見狀也隻是別過臉,不再提。
江澤將箱子合攏,毫無留戀的抬步。
“江澤,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天走出這個門,你就休想再回來!”
對此,江澤回以冷笑。
轉身離開時,許晴突然攔住去路,一雙眼中怒意盎然。
“你是不是非得逼我?”
“滾開,你這樣隻會讓我惡心!”
許晴麵色扭曲,火苗在雙眼中跳躍。
“江先生,許總是女人還是孕婦,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啪!
江澤反手一巴掌呼在顧言臉上,既然已經撕破臉,他也就沒必要給這對狗男女留麵子了。
顧言被抽的臉撇向旁邊,陰影下的眸底閃動著瘋狂的怨毒。
“你敢打他?”
許晴還未平息下的怒火蹭一下衝破天靈蓋,她揚起手要打回去。
江澤錮住她的手腕,神情譏諷。
“一個插足我婚姻的男小三,我打他是便宜了他。”
“還有你!現在我們什麼關係沒有,真以為我不會還手?”
“混旦,你敢打顧言,我絕對要你好看!”
許晴掙紮著咒罵,混亂中打翻牆上展示的照片。
江澤低頭看去,那是除了結婚照外,他與許晴唯一的合照,照片中的許晴表情敷衍,他卻如珍如寶。
似找到宣泄口,許晴揮手將掛在牆上的結婚照用力扯下來,然後摔的粉碎。
“離婚!”
“我要讓你知道,沒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許晴歇斯底裏地尖叫,顧言被打猶如動了她的逆鱗。
一張張裝裱精致的婚紗照碎裂在江澤腳邊,就像是他五年來的生活,一地雞毛。
往日被精心擦拭的東西,不被珍惜也隻會淪為垃圾。
如同許晴施舍的感情,隻配進垃圾場。
江澤淡色看著,他以為自己會心疼那些唯有的照片,然而真到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想笑。
打砸一通,許晴尤覺得不解氣,向來隻有她對江澤頤氣指使的份,何曾有江澤蹬鼻子上臉的時候?
“明天我就去民政局申請強製離婚!希望你到時候別再做縮頭烏龜!”
“如你所願。”
江澤說罷轉身,孑然一身的離開。
他身後這個房子,從裝修到每一個擺件,都是他花了不少心思的。
可如今看來,都是一場笑話。
身後三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隨著關門聲一切盡休。
江澤麵無表情地走進電梯,方才泄力般的半蹲在地。
他抬頭看著閃爍的樓梯按鍵,想起無數次滿懷期待地回家,而現在他…
沒有家了!
天邊的夕陽帶著最後的餘溫照射在江澤身上,最後回頭深深看了一眼住了五年的地方。
離開有許晴的家,他以為自己會陣痛一陣子,出乎意料的是他此刻隻覺渾身輕鬆。
“或許昨天已經痛完了。”
江澤自嘲一笑,舉目四望卻有些惆悵。
多年家庭煮夫的日子讓他與社會脫節,如今兜裏不過幾百塊,連租房都租不起。
大學回不去了,還得重新找工作…
思來想去江澤掏出手機,撥通了經年沒有撥通的號碼。
“您好,哪位?”
電話那端朝氣蓬勃的聲音,和現在落魄的江澤成反比。
“老林,是我。”
“誰?”
“江澤。”
說出自己的名字,江澤似用盡渾身力氣。
林安峰,他的好友,兩人從高中相識,考取同一所大學,並在畢業後都當了老師。
不同的是江澤靠著天分在短短時間連跳考取教師職稱,又為了許晴放棄了大好前程。
而林安峰卻沒有評上級別,隻是去了另一所學校當計算機老師。
“哪來的騙子,哪涼快哪待著去!”
嘟嘟嘟…
電話掛斷,江澤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當初他追求許晴,林安峰便不同意,雖然後麵結婚時送了份子錢,但直到禮儀開始前他都在勸江澤。
可惜那個時候江澤一門心思裏隻裝得下許晴,甚至為了她不惜與多年好友翻臉。
可笑的是,明明交朋友是私事,奈何許晴一再逼迫,甚至直接將他從前的電話卡給注銷了。
還美其名曰,他隻需要在家享福就夠了。
外麵那些人不過是狐朋狗友。
於是,他相信了許晴的話,與昔年所有好友全部失去聯係。
如今看來,這隻不過是許晴PUA他的手段罷了。
幾年不聯係,林安峰把他當騙子也是他活該。
江澤握著手機,忐忑的再次撥通過去。
“我說你這個騙子有完沒完,小爺沒空和你…”
“老林,我是江澤,方便見一麵嗎?”
對麵那頭久久沒有回話,不多時一聲驚疑傳來。
“如果你真是江澤,那就老地方見。”
“好,等會見。”
咖啡館內三三兩兩客人閑談,林安峰坐在沙發上,和屁股下麵有釘子似的一直左右晃動。
他時不時看向窗外,希冀的目光掃過人群,再複失望的收回視線。
“該不會真是騙子吧?”
叩叩。
玻璃窗被敲響,林安峰扭頭望去,隨後震驚的瞪大雙眼。
江澤提著行李箱,試圖擠出最燦爛的笑容,可那個表情和哭一樣。
下一秒,林安峰蹭地下竄出去,走到江澤麵前卻倏地將激動竭力壓下去。
“五年了,老江,你終於肯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