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臉色一白,心知今日這事不能善了。
她倉促跪地,“請郡主恕罪!”
可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屋子裏靜得嚇人,蘇染甚至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半晌,寧稚柔終於笑著開口,“鞋子嘛,臟了擦幹淨就是。”
話音剛落,蘇染就感覺額頭傳來一陣異物感,稍一抬頭,就看見寧稚柔幹淨如新的鞋麵近在咫尺。
意思很明顯,讓她跪著擦鞋。
羞辱感讓蘇染耳朵泛紅。
可她隻能忍,為了孩子,忍下去。
“郡主說的是。”蘇染用手一寸寸擦拭著寧稚柔的鞋子,姿態極盡恭敬。
“不愧是花雨樓出來的,就是會伺候人啊。”寧稚柔掩麵輕笑。
一旁的丫鬟婆子們也跟著笑作一團。
可蘇染無力反駁,她的出身和經曆,注定讓她寧稚柔麵前抬不起頭。
也注定了,她和宋懷瑾不會有好結果。
想到這兒,蘇染心如刀絞。
但她麵上還保持著微笑,“郡主,鞋擦好了。”
“嗯,不錯。”寧稚柔收回了腳,眸光晦暗地盯著蘇染,“聽說蘇姑娘還會紅袖添香,伺候筆墨。”
“本郡主今日正想練字作詩,蘇姑娘過來搭把手吧。”
說完,她起身就走,根本不給蘇染拒絕的機會。
見蘇染猶豫不動,兩個婆子姿態強硬的把她往外拉,硬生生把她押到了書房。
不出所料,進了書房後更是刁難不斷。
寧稚柔輕飄飄一句“蘇姑娘個子太高挑,擋了屋裏的光。”
便讓蘇染隻能跪地膝行著去端茶倒水,潤筆研墨。
一個時辰不到,蘇染就感覺雙膝都被磨破了皮,露出的肉和衣料不停摩擦,疼得她冷汗直冒。
但她麵上始終掛著微笑,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滿。
因為她小腹已經在隱隱作痛,隻期望寧稚柔折騰夠了,能讓她早些回去喝安胎藥。
“稚柔,這麼晚怎麼還不回房?”
熟悉的男聲傳來,蘇染一抬頭,就見宋懷瑾推門而入。
他徑直朝寧稚柔走去,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相擁,蘇染的心猶如刀割。
她隻能默默地將頭埋得更低。
“你還說呢,老是不知節製地要,我......我受不住......”寧稚柔語氣嬌羞。
“是我的錯,害你受累了。”
“不......是我有喜了。”
聽到這話,蘇染身形一晃,手裏的茶盞滑落到地毯上,發出悶響。
可這動靜卻沒引起兩人注意。
因為宋懷瑾正高興得連連追問,像捧著稀世珍寶那樣小心翼翼地扶著寧稚柔坐下。
“是何時的事?”
寧稚柔臉色緋紅,“按時間算,應當是上巳節那天。”
蘇染愣住,上巳節?
五年前的上巳節,是她在花雨樓第一次見客的日子,也是那天,她第一次見到了宋懷瑾。
隻一麵,她便被宋懷瑾一擲千金接回府上。
此後每年的這天,無論多忙多遠,宋懷瑾都會提前給她備好禮物,然後趕回來陪她選蘭草,去河邊祈福。
唯獨今年,上巳節前後的日子裏,他一直不見蹤影。
起初她以為是朝堂出了什麼大事,可後來無意中發現他買了祈福蘭草,便以為他今年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於是她安心等,每天都數著日子過,心中滿是甜蜜。
可上巳節那天,直到月滿星河,她也沒等到宋懷瑾出現。
盡管心中失落,但她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事耽擱了,不礙事。
她依然充滿希望地向上蒼祈禱,讓她給宋懷瑾生個孩子。
如今想來,蘇染覺得甚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