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禾同日出嫁。
為了彰顯排場,沈洄特意將迎親的隊伍弄的聲勢浩大。
相比之下,沈晝的迎親隊伍就顯得寒酸了許多。
看到我隨著喜娘遮麵而出,沈洄故意拉了拉韁繩。
這是沈洄從前慣用的伎倆。
每每在我不願理他時,他便想方設法弄出些動靜,試圖吸引我的注意力。
然而在看到我目不斜視和他擦肩而過後,沈洄得意的笑臉瞬間僵住了。
我自然不會自大的認為這是因為他心中仍愛我。
不過就是沈洄習慣了,從前我身邊隻有他,
因此在我走向另一個男人時,才心中又生了不爽。
但好在後麵的大婚一切順利。
直到第三天回門時,我卻隻看到了青禾一人。
沈洄慣會偽裝,上一世哪怕不愛我,也能裝出深情不渝的樣子。
這一次,他怎麼會不顧理法,放任青禾一人回來?
然而更讓我沒想到的是,看到我的瞬間,青禾臉色慌亂的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姐姐,我有事要同你說!”
青禾假借和我說閨房話的名義,和我回了未出嫁時的房間。
隨後青禾熟練的將我們兩人喬裝成男子,熟門熟路的翻出了崔府。
在京城最大的酒樓裏,青禾微微聳動鼻子。
然後便帶著我,悄悄走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
我注意到半封閉的隔間裏,坐著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背對著我,但我卻一眼就認出,他身上佩戴的盤龍玉佩。
是沈洄!
就在我滿腹疑惑時,沈洄開口了:
“雖然我確定崔青禾一定是國師預言的崔氏女,但隻要世上不止她一個崔氏女,那這個預言就會有變數。”
“所以,崔鳶留不得,我要讓她死!”
沈洄語氣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
對麵的人語氣裏帶著猶豫:
“殿下,崔大小姐和你是從小的情誼,你當真舍得?”
沈洄冷嗤一聲:
“成大事者,豈能被情情愛愛耽誤!等我登上皇位,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什麼樣的美人我不能擁有?!”
我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原地。
哪怕重來一世,沈洄為了皇位選擇了青禾,我也隻是怨他負了我。
因此我才選了沈晝,助他登皇位。
以此讓沈洄知道,他的選擇錯的何等離譜。
可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殺他,而他如今卻在密謀,如何將我除之而後快。
我猶記上一世我初來葵水,便弄臟了沈洄最心愛的鑲金馬車。
他不僅絲毫沒有怪我,甚至將皇宮的禦醫全都召去了崔府。
那時候皇帝還調侃,他是帝王家少見的癡情種。
如今兩相對比,我心中隻剩可悲可笑。
都說情深不壽,可最是無情帝王家。
我握緊掌心,指尖陷進血肉都未曾發覺。
還是青禾拉著我離開後,才一點點掰開了我的手掌。
青禾說她之所以知道沈洄在這裏,是因為她兩天前無意在書房,
看到了沈洄的密信。
信裏不僅提到了他豢養私兵,還提到了沈洄鏟除崔家的意圖。
如今世家權利到達頂峰,此事若是讓父親知道,
隻怕晟朝便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青禾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就想起了我。
因為從小嗅覺過人,她便假借親手繡製香囊的名義,
將塞滿了特製香料的香囊,送給了沈洄。
就等著在回門這天,帶我親耳聽到他們的密謀,好想想該如何應對。
可她也沒想到,沈洄想要鏟除崔家,居然選擇從我開刀。
看著用手帕給我擦拭傷口的青禾,我聲音有些沙啞的問她:
“青禾,若我殺了沈洄,你可會怪我?”
青禾手一頓,但很快又握住了我的指尖:
“姐姐,不是你要殺沈洄,是他要殺你。”
“崔氏女,絕不做任人宰割的氈上魚肉。”
和沈晝回王府的馬車上,他老神在在的開口問道:
“今天出去可有收獲?”
我自知瞞不過他,便一一都交代了出來。
聽到沈洄準備對我下手,沈晝眉頭微蹙:
“你莫怕,有我在,我必不會讓他傷你。”
看他這副樣子,我不由得淺笑了一下:
“沈晝,別把我想成嬌嬌女。與其擔心我,不如助我一臂之力。”
“明日悄無聲息送我入皇宮,我知道你能做到。”
沈晝抿了抿嘴唇:
“三宮六院二十四司,你想去哪裏?”
我敲了敲茶杯:
“我要去司天監。”
“他已經在那裏等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