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到我出現在司天監，時鶴眼裏並無半分驚訝。

他將早已泡好的茶水，推到我麵前：

“你來了。”

麵前的時鶴白發童顏，是晟朝如今的國師。

為了趕在宵禁前離開皇宮，我並不準備跟他周旋，而是單刀直入的開口：

“別裝了，你已經等了我很久了，不是嗎？”

“我能重生，或許還要感謝你吧？”

時鶴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隨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不愧是天命所歸，崔小姐確實聰明。”

“道謝就不必了，畢竟......”

“畢竟上一世害我落得那個下場的，是你師父。”

我打斷時鶴未說完的話，眼神裏帶著冷冽：

“你助我重生，也不過是為了收拾你師父留下的爛攤子，你還真當我要謝你？！”

時鶴的師父便是當初留下“得崔氏女可得天下”這則預言的前任國師。

他身負預言之能，卻為了功名利祿，發此預言企圖討好皇帝。

結果卻亂了我的命數，害我被梟首而死。

他也因為透露天機，落得雙目染血而亡的結局。

看我毫不留情戳破他的遮羞布，時鶴握著茶杯的指尖越發蒼白。

而我之所以發現時鶴的端倪，正是因為那日在金鑾殿上，

所有人一切如故，唯獨時鶴卻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等他再出現在眾人眼前時，便已青絲化白發。

或許這就是，他逆天而行付出的代價。

茶杯被我重重的扣在了桌案上：

“能讓你不惜耗損壽命也要救我，所以在我死後，晟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或許是想到上一世晟國百姓血流成河、屍浮遍地的場景，

時鶴忍不住蹙起眉頭。

原來在我死後，身為沈晝妻子的青禾發現，

那些坐實了沈洄謀逆的證據，全都是沈晝一手策劃。

可以說就連我的死，也全在沈晝的算計之內。

青禾從小與我感情極深，在得知真相後，

幾乎是義無反顧的將這件事，捅給了我父親。

甚至後來在戰場上，還親手砍下了沈晝的腦袋為我祭祀。

那時候父親剛痛失愛女，又得知沈晝企圖打壓世家。

於是父親一怒之下，竟然直接聯合世家們舉兵反叛。

世家和皇權的矛盾在此達到了頂峰。

直到沈晝身死戰場，皇權至此徹底分崩離析。

然而戰亂卻依舊未平，世家們開始各自為政，爭權奪勢。

原本海晏河清的晟朝，就此開始風雨飄搖，

城內是連綿的戰爭，城外是餓死的饑民。

早已修得天眼的時鶴心裏清楚，那時晟朝落得這副田地，

都是因為本該匡扶晟朝的天定之人，因為他師父一時糊塗而早早殞命。

哪怕心中早有猜測，可聽時鶴親口說出日後晟朝的慘狀，

我還是忍不住渾身一陣顫栗。

看著還沉浸在過往之中的時鶴，我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已經看到過晟朝的將來，那你就該知道，如今你到底該效忠誰。”

“時鶴，其實你師父錯了一點。”

看到時鶴疑惑的眼神，我微微抬了抬下巴：

“他窺見了我身負紫微星，卻又局限於我是女兒身，所以說得崔氏女可得天下。”

“可我告訴你，天命在我，這天下也終將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