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她說什麼,裴南禹的手機又響起來,他從柳煙程手裏拽出衣角快步下樓。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柳煙程有些怔愣。
剛才有一瞬間她想要把這一切都告訴他,但她克製住了。
其實隻要他再仔細看,就能發現他口中的倒黴蛋就是她。
她的指尖劃過報告姓名欄上的“柳煙程”三個字,還在期待什麼呢?
最後,她在文件的同意處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午夜,柳煙程聽到了樓下房門的響聲。她從二樓的窗口向外望去,一輛火紅色的阿斯頓咆哮離開。
最終裴南禹還是去找了夏離白。
若是過去,柳煙程可能還會悄悄跟上去,但是現在,她鬆開窗簾,關上那盞夜燈。
她是病人,要調養好身體。
她不想死。
第二天,柳煙程等到上午十點,也沒有等到裴南禹的消息。
她自己去醫院做好複查,順便向昨天前幾天值班的醫護人員道歉。
裴南禹把人強行帶走的事兒給他們惹了不少的麻煩。
“柳醫生,你真的要辭職嗎?”
同科室的醫生投來八卦的眼神。
“是啊,要辭職了。最近工作壓力大,想出去放鬆一下,等什麼時候調整好心態,再找工作。”
“唉,我要是有你那樣的男朋友我也不上班了,真幸福啊。”
幸福嗎?也許吧,但那已經是過去了。
同事們羨慕她能夠幹脆地辭職,但沒人知道她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裴南禹曾經不止一次讓柳煙程辭去工作,但是柳煙程拒絕了。
現在想來,裴南禹或許一開始就沒有把她的想法當成一回事,甚至有可能覺得她的工作丟人。
對外,柳煙程並沒有說自己要做手術的事兒,人多嘴雜,難免會走漏風聲,她不想被同情,也不想橫生枝節。
一切檢查做完已經是下午,她剛要進門,馮瑛給她打來電話。
“你這孩子,早就應該做決定的。你能下定決心真是太好了。不要害怕,這次的主刀醫生是我師兄,技術精湛。等手術成功,你想和那小子幹什麼老師都支持你。”
“老師,我不緊張,師伯的技術我放心。再說就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把我的遺體捐獻,我也算是為醫學事業做貢獻。”
柳煙程用頭夾著手機,將門頂開一條縫。
屋裏的場麵讓她推門的手一頓,手機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夏離白躺靠在沙發上,腳踩著她縫的抱枕。而裴南禹扶著她的頭,一隻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很溫馨,但她是破壞這份溫馨的第三者。
開門聲驚醒了二人。
裴南禹見到是她,慌忙將手從夏離白的身上收回,但下一秒又放了回去。
他有些尷尬地看著柳煙程。
“回來了,怎麼沒有等我陪你去複查?還有你剛才說的手術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地說到了捐獻遺體?”
柳煙程沒有戳破他這一連串遮掩心虛的反問。
她將手機從地上撿起,看著碎裂的屏幕有些心疼。
她的語氣平靜,“就是裴先生那天說死活不管你事兒的倒黴蛋,她快要手術了,我們在商量手術方案。我說要是有一天我死了,那就把遺體捐獻出去。”
裴南禹理智上覺得她是在開玩笑,但心裏仍隱隱不安。
柳煙程,即使當了醫生也很少談及死亡的話題。
“說什麼胡話,年紀輕輕的就死不死的,你也不嫌不吉利。”,他還想說什麼被夏離白揪住了衣袖,她將身體縮進他的懷裏,微微發抖:“南禹,為什麼她還在?我的肚子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