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顧彥就走了,接連好幾天沒有回來。
我去公司辦了離職,在家裏發了幾天呆。
第五天的時候,我撥通了醫院的預約電話,我決定拿掉我的孩子。
手術前一天我就住進了醫院裏,醫生幫我做了各項檢查,確定我的身體情況。
當天晚上,我一個人住在病房,白熾燈把房間裏的一切映襯得蒼白無比,像在祭奠我即將要死去的孩子。
我心裏忽然湧上來一股莫大的悲涼,五臟六腑像被刀割一樣陣痛。
泛白的手指緊緊攥住床單,我蜷縮在床上發出陣陣嗚咽,對死亡的恐懼、對孩子的不舍在一刻被無限放大。
我突然覺得我一個人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我強忍疼痛撥通了顧彥的號碼。
“滴,滴,滴——”
漫長的忙音。
我在心裏不停地乞求,乞求顧彥不要掛我的電話,求他救我一次。
終於——
“喂。”
熟悉地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我如釋重負,兩行熱淚湧了出來。
他那邊似乎很吵,但我已經沒有心思管這些了,顫抖著聲音道:
“你、你能不能來陪我一下?我一個人真的很害怕......”
顧彥卻好像聽見了什麼極為好笑的東西,嗤笑一聲,聲音裏帶著濃濃醉意:
“沈南意我沒聽錯吧?”
“你不是很硬氣嗎?你那天把我關在客房外的時候怎麼不說害怕?”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聽筒那邊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太吵了,聽不出來是不是江心月。
我一怔,脫口而出:“你和誰在一起?江心月嗎?”
“我和誰在一起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真以為和我結婚了,你就可以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了?”
“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在我心裏永遠都比不上江心月!”
他的話令我想到我們剛結婚的第二天。
我在家裏做了滿桌子的菜,滿心歡喜地等著我的新婚丈夫回來。
等來的卻隻是朋友發來的一張照片——
顧彥帶著江心月走進一家非常有名的情侶餐廳。
我從那時候就知道,我永遠比不上江心月。
可是我現在想要的已經不是他的愛了,隻是一點憐憫,對我的憐憫,對我的孩子的憐憫。
他連這個都不願意施舍我。
後麵的話我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掛斷了手機,衝進衛生間,趴在洗手台上不停地幹嘔。
第二天我心如死灰地被推進手術室。
醒來時護士正在觀察的我的情況。
“你終於醒啦!”
“別擔心,情況不錯,手術也很成功。”
“但是你的手機剛才響了很多次,好像是你的家人,現在要回撥過去報個平安嗎?”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四五個電話,全是顧彥打來的。
我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我又在醫院住了三四天,出院那天醫生告訴我盡快空出時間回醫院接受治療。
我點點頭,其實心裏依舊迷茫。
回到家,定期來打掃的阿姨剛好也在。
“您總算回來了,這幾個星期房子都沒有人住,我還以為你們出什麼事了。”
我笑了笑,安慰道:“以後可能也是這樣,您正常打掃就好,工資不會拖欠您的。”
阿姨疑惑地問:“沈小姐,你們不打算在這裏住了?”
我沒有正麵回答,隻說:“顧彥還會回來。”
但我已經決定今天搬走了。
等阿姨走後,我聯係了搬家公司,回房間收拾好東西,徹底逃離這個困住我三年的地方。
再接到顧彥的電話是在一個星期後。
“沈南意你又把我的手表放哪兒去了?”
“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我頓了一下,沒想到顧彥隔了這麼久找我是為了一隻手表,應該是還沒有發現我已經搬走了。
我冷淡道:“我沒有碰過你的手表,你自己再找找吧。”
“這些東西不都是你收拾的?那塊表我今天就要帶!”
時隔這麼久聽到顧彥的聲音還是讓我頭疼,我語氣不耐地說:
“找不到你就去找阿姨幫你找,我沒空!”
他冷笑一聲,“阿姨說你這幾天都沒回來,沈南意你什麼意思?”
“欲擒故縱?故意和我賭氣?”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些招數對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