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
那可太好了。
付婉婉看不慣蘇雲朝那張傾倒眾生的臉,更厭煩她在侯府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不好,這麼多人,娘親應對不過來......”
裴浚哲小臉沉凝,“弟弟們,我們得去找爹爹護住娘親!”
“好,我們快走。”
裴湛崎罕見的沒損衝在最前的裴濯嶽。
三隻小團子往月洞門跑去,付婉婉斜睨了眼,“嗬,還以為有多母子情深,一攤上事,哪還管你這奶娘死活......”
梁季軒拉開一張圈椅坐下。
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擺,見蘇雲朝麵色清淡,眼神盡是戲謔,
“怎麼,那三個小屁孩撇下你,心疼了?”
“那醜八怪就是忘恩負義的東西,她生的孩子自然隨她,你就是掏心掏肺為他們辦事,也不見有半分維護。”
“不過,今日你毒害我母親,鑄成大錯,也難逃一死!”
死字,被梁季軒咬的極重,
字裏行間的殺氣如寒冬冷風,刺骨駭人。
眾人心中喟歎。
不愧是今年的武科狀元,被皇上欽點的參將大人。
有這等磅礴氣勢,何愁邊疆的蠻匪兵患。
蘇雲朝無視接近的家丁,清亮的杏眸直勾勾盯著梁季軒,“三少爺,你還沒回我的話,梁夫人是中了何毒?”
這話一出,眾人倒吸涼氣。
她腦子沒問題吧?
不跪下求饒,還敢對梁參將咄咄逼問,
是嫌自己死的還不夠快麼......
付婉婉袖口掩嘴,幸災樂禍都要從笑成縫的眼裏冒出。
沒見過這麼作死的。
至於裴阿柱,正死死盯著蘇雲朝看,
這美人是看一秒少一秒,
得罪了梁府少爺,她這條賤命閻王爺是收定了。
梁季軒愣了下,扯了扯嘴角,“蘇雲朝你自己下的毒,還反過來質問本少爺,你膽子真夠大的!”
一旁的文太監思忖,
回頭還得給王爺一個交代,便上前勸阻:
“梁三少爺,不管蘇姑娘是不是下毒之人,但灑家所負的是寧王的口令。不如先讓灑家帶她去見寧王,事後再送回交與您處置。”
這死太監靠那麼近,
梁季軒皺眉,但礙於他背後的寧王,也就忍著鼻尖飄散的尿騷味。
他喝了口雨前龍井:“那好,文公公,看在寧王的麵子上,我就讓這毒婦先跟你走。”
付婉婉絞緊絲帕,瞪了蘇雲朝一眼。
怎麼就這麼好運?
招搖撞騙還能保住一命,等寧王來了,看她不拆穿這賤人的假麵孔......
“寧王駕到——”
眾賓客起身,朝聲源處跪拜行禮。
裴浚哲、裴濯嶽和裴湛崎小跑過來,撲進蘇雲朝的懷裏,像是三塊小年糕,奶聲奶氣道:
“娘親,我們搬來救兵了,爹爹會救你的......”
三隻小團子擠在她麵前低語,白淨淨的臉蛋上盡是驕傲,與他們爹倒是如出一轍。
蘇雲朝理了理他們的小方帽,微笑,“放心,你們娘親才沒那麼脆弱呢。”
嗬,還在這大言不慚。
付婉婉翻了白眼,要沒太監的一句話,早就被亂棍打死了......
“我來晚了。”
裴輕鴻烏發半綰,五官輪廓深邃,一雙如墨點染的眉間深情繾綣,仿若墜入凡塵的謫仙。
“我打聽過了,梁夫人那邊無事,不是你的責任。”他嗓音低沉。
“今日的宴會很是熱鬧,我不過來送藥,結果險些成了一樁命案。”
蘇雲朝眼眸清冷。
在她未察覺的地方,裴輕鴻眸底掠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柔情。
裴阿柱看的心頭不太舒坦。
二弟是侯爺,要是他,巴結梁三公子還來不及,哪敢怒冠一發為紅顏......
付婉婉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她喃喃道,“姓蘇的不是下毒的歹人麼,難不成她的醫術真有那麼厲害?”
“寧王,蘇姑娘就在這。”文太監回稟。
“嗯,本王知曉。”
寧王雙手背後,腰間玉帶係著一條鐫刻端木皇室紋樣的玉佩,麵容俊朗,氣質透著皇族的貴氣。
桃花眼目光犀利,落在蘇雲朝身上。
不知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女人有點似曾相識......
“蘇姑娘,本王找你,是想問你這藥包來源何處?”
他問話,蘇雲朝的注意力,
卻在他泛青的唇色,結合之前聞到的冷香。
她幾乎能肯定,寧王十分巧的與七年前那個少年中的是同一種毒。
那時的她還未有好法子治愈,不過現在卻不成問題。
“王爺問的好,正好民女可以替蘇姑娘為您解答。”
話音落下,
蘇雲朝看向穿過遊廊而來的梁若月,她身後跟隨梁冠延和梁亞舟等人。
“哦?”寧王似笑非笑。
梁若月目光羞怯,
小心打量這位尊貴的王爺。
品貌一流,還尚未娶妻,空懸著王妃之位。
以他的才幹和母妃的顯赫家世,極可能被立為太子。
若被他看中,那就是日後的太子妃,滿門也會跟著榮耀。
“回王爺,民女母親昏倒前,一直是崇陽侯府的大夫人派蘇姑娘,來梁府看診送藥。
如今母親昏倒,兄長便以為是中毒,經由陳大夫查驗,藥渣無毒且藥方還是難得一見的良方。陳大夫,你說是不是?”
陳大夫聞言,點了點頭。
不是下毒......
梁季軒錯愕了會,走之前他還確認過陳大夫的神情。
這麼個小小的女醫,哪來這樣好的醫術?
眾人嘩然。
“陳大夫這樣的大醫都認可蘇姑娘的藥方,想來蘇姑娘醫術必然是精湛無比,不知她藥莊在何處,好上門求診......”
“瞧蘇姑娘才雙十出頭的年華,在醫術的造詣上就有如此的成就,真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裴阿柱和付婉婉麵麵相覷,
方才他們還罵蘇雲朝不通醫理,此刻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梁若月勾起唇角,
如今的誇讚是暫時的,蘇雲朝你別想借著裝來的醫術勾引寧王。
“大家誤會了,”
她眼神無辜,口吻卻尤為惡意,“蘇姑娘,你就老實交代,這藥方真的不是你撿的嗎?”
“撿的?虧我還以為她一個女人有多麼厲害,原來都是盜用某位大醫的心血。”
“老朽早就看出,這女人沽名釣譽,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
蘇雲朝眉梢寒霜,卻沒發作。
這些人還真會見風使舵,上一秒還在誇,下一秒就翻臉變色。
但最惡心的,還是梁若月。
張口就想把她研究的藥方給奪走。
裴輕鴻俯視她蓬鬆烏黑的發髻,微暗的雙眸,將現場所有辱罵蘇雲朝的人的臉孔一一掃過。
在眾人議論紛紛時,梁大人也趕來,向賓客們作揖,
“諸位,梁某家事未斷,怕打攪了諸位的興致,下次梁某必將重重宴請。”
見吏部尚書都親自發話,
在場的都是人精,各自順著台階離開梁府。
裴阿柱和付婉婉也好隨人流離去,
穿過垂花門,付婉婉道,“相公,蘇姑娘如此卑劣人品,冒用大醫的良方,姐姐也要擔責。
幸好在梁府被逮住,若繼續放任,豈不為侯府招來禍患?”
裴阿柱也是心有餘悸:
“沒錯,這醜婆娘險些害得我丟臉,等回府就收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