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亮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昨晚黑衣人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我心裏發毛。

剛合上眼，門鈴就急促地響起來。我打開監控一看，是白小雨。她居然頂著大太陽又來了。

“小雨，你怎麼...”

還沒等我說完，她就直直地跪在了我麵前。

“求求你，幫幫我。”她聲音顫抖，“我昨晚回去想了一夜，我真的好想給阿峰辦一場婚禮。”

我趕緊把她扶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她緊緊抓住我的手，“那些紙紮品真的能送到那邊去，對不對？所以我更要買那個新娘。”

我心裏一驚：“你...你都知道什麼？”

“昨晚我躲在後門外，聽到了一些。”她的眼神異常堅定，“那個黑衣人，不是普通人吧？”

我沉默了。沒想到她竟然偷聽了那麼久。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更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利害。”我歎了口氣，“陰陽有別，這個規矩不能破。”

白小雨卻搖搖頭：“可是你每天不都在做這種生意嗎？那些紙紮品不也是從陽間送到陰間？”

“那不一樣。”我嚴肅地說，“我這是替'那邊'接的訂單，是兩界默許的規矩。”

“那你就不能替我下一個訂單嗎？”

我一時語塞。確實，從道理上講，似乎也說得通。

就在這時，店裏的溫度驟然降低。我打了個寒戰，抬頭看見那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角落裏。

他的目光陰鷙，聲音卻出奇的溫和：“秦老板，規矩你都懂，何必為難自己？”

白小雨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求求您。”她對著黑衣人深深鞠躬，“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黑衣人冷笑一聲：“代價？你承擔得起嗎？”

說著，他緩緩抬起手。刹那間，整個店鋪的紙紮品都無風自動，發出瘮人的響動。

白小雨卻毫不畏懼：“隻要能給阿峰一個圓滿，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看著閨蜜倔強的樣子，心裏一陣刺痛。認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執著。

黑衣人轉向我：“秦老板，你自己決定。但是記住，壞了規矩，後果自負。”

說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空氣中。店裏的溫度這才慢慢回升。

我扶住有些發抖的白小雨：“你真的想好了？”

“嗯。”她重重地點頭，“我做夢都想看到阿峰穿上新郎服的樣子。”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也許是這句話打動了我，也許是閨蜜的執著感染了我。

“行。”我最終點頭，“我幫你。但不是賣給你現成的，我重新給你做一件。”

白小雨激動地抱住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我勉強笑笑：“但是有條件。必須等到月圓之夜，而且要按我說的流程來。”

她連連點頭。可就在這時，店裏的紙紮品突然全部掉落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陣陰風刮過，吹亂了我們的頭發。牆上的鐘，也在這一刻停止了走動。

我知道，這是不祥的征兆。

但看著閨蜜期待的眼神，我已經不忍心拒絕。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麼多年的感情，我終究還是心軟了。

“記住，這件事誰都不能說。”我認真地叮囑她，“從現在開始，你要嚴格按照我說的做。”

白小雨用力地點頭。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紙紮店裏，已經充滿了不詳的氣息。

我望著角落裏那個做了一半的紙新娘，心裏暗暗祈禱，希望不會鬧出太大的亂子。

可是我知道，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些規矩一旦打破，就會引發無法預料的後果。

而我，已經踏出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