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周父剛過危險期,周母坐在周父身邊唉聲歎氣。
「這好端端的,都怪,」
周父揚手打斷了她的話,衝周母使了個眼色。
周母就像咽了屎,閉口不言了。
「孩子,我和你媽給你做主!」周父說。
沈園園眼眶一陣陣發燙。
都不重要了。
她要走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周家二老。
「媽爸,大夫說速效救心丸要時刻揣在兜裏,」
她微笑著,聲音異常平靜。
就在這時,護士推門進來,
「17床家屬沈園園,樓下有人找,」
沈園園囑咐了兩句,轉身離開病房。
周母眼角布滿了皺紋,憂心忡忡,「老頭子,我咋覺得園園剛才不太對勁兒呢?」
周父壓著心臟,
「別瞎想了。這孩子就是心情不好。過幾天就好了。」
沈園園走出住院部。
住院部前人色匆匆,並沒有看見要找自己的人。
這時,一個小孩上來,遞給沈園園一個紙條後掉頭就跑。
沈園園展開紙條,
【醫院對麵,河堤上見,有重要的事找你談。】
看著孩子遠去的背影,沈園園捏著紙條,來到河堤。
誰找自己呢?
秋風蕭瑟,氣溫已經很低了。站在寒風中,沈園園打了個寒噤。
「嫂子。」
魏清眼睛紅腫的從小樹林裏走出來,衝自己擠出兩滴眼淚,
沈園園看見了魏清,不由得警惕了幾分。
「我能和你談談麼?」
「不能。」
沈園園不覺得她們能談什麼,轉身要離開。
忽然,魏清抓著她的胳膊爆哭起來,
「嫂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沈園園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這個魏清不是善茬,說不定有什麼陰謀在等著自己。
她抽出手往後退,轉身離開河堤。
魏清左右看看無人,她眼角一壓,衝上前抓住沈園園的胳膊,妄圖把她推下河堤。
她眼底的知性理智蕩然無存,變成歇斯底裏的謾罵,
「你一個鄉巴佬!要家世沒家世,要文化沒文化,憑什麼占著茅坑不拉屎?他是要做秘書的人,未來就是大領導!」
「你配不上易安,隻有我和他旗鼓相當。你該去死!」
沈園園眉眼一顫。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歹毒,她不僅要周易安的人,還想要自己的命!
「放開我!」
沈園園尖叫了一聲。
魏清緊張地往四周掃視,確定沒人看過來,她揪住沈園園的頭發,一腳踹在沈園園的腹部。
「你給我去死!」
沈園園重心不穩,坐在了地上。
就在魏清趕來要把她推下河堤時,她往後一翻,順著另一個側的河堤滾到了泥濘小路上。
她動作很快,往小樹林裏逃去。
魏清眼見追不上了。
這時,河對岸似乎有人影,她身子往後一仰,順勢躺在河堤大壩上,身子開始往下斜。
她開始尖叫,
「嫂子,你推我幹什麼啊?救命啊!」
幾秒鐘後,魏清墜入河中。
「救命啊!救命啊!」
魏清的叫喊聲,響徹河堤兩岸。
周易安再見到沈園園時,天已經黑了。
沈園園坐在辦公室的角落裏,出神的看著窗外。
魏清濕噠噠著頭發,衝進周易安懷中,
「易安,我又給你惹事了。我今天想和嫂子認錯,誰知道她說我破壞你們的夫妻感情,一氣之下就把我推進河裏了。」
說完,她嚶嚶的哭泣起來。
聽見聲音,沈園園的目光,從黑漆漆的窗外收了回來。
她看向周易安,又掃了一眼他懷中小鳥依人的魏清,沈園園嘴角微顫,
「周易安,是她要殺我。」
沈園園緊緊攥著手,壓在心口噴薄的火山。
她明明心底要炸了,但她還是屏氣凝神想知道周易安信不信她。
周易安輕輕推開魏清,走到沈園園跟前。
他皺起眉毛,覺得很不可思議,
「園園,有的謊能撒,有的謊不能撒。」
別的事情,沈園園可以不解釋,也沒必要解釋。但是這件事不解釋,自己就會坐牢。
「她說我不配做你妻子,要推我下河。我掙脫出來後,她竟然自己滾下去了。」
魏清揚手指著沈園園的鼻子,氣得渾身亂顫,
「你不要臉!你怎麼能撒謊,我想和你好好道歉,你說我破壞你們家庭!然後就把我推下去了,還說讓我去死。」
她像瘋了似的,撲進周易安懷中爆哭起來。
「易安,對麵釣魚的人都看見了。她竟然還在撒謊!你太可憐了,竟然娶了這種無恥的女人」
周易安的縣城很出名,民警也都認識他。周家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聞。
一個警察走了過來,
「周易安,要不你們夫妻好好談談。」
他刻意加重了「夫妻」二字。
沈園園也看向周易安。
她和周易安夫妻四年,這種事自己做不做的出來,她覺得周易安還是清醒的。
周易安失望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不用談了,謝謝你廖警官。她現在撒謊成性,你們既然有證據,就公事公辦好了。」
沈園園徹底絕望了。
她看向周易安,男人的眼底塞滿了駭人的冷漠。
「你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咱們怎麼結婚的,你還記得麼?」
周易安問。
怎麼能不記得,起因同樣是在河水邊。
如果自己沒失足掉進河裏,周易安又怎麼能救她,他們又怎麼會結婚。
「沒人推你,你都能掉下去。更何況有人刻意推呢?」
周易安一聲歎息。
一旁,魏清揚起勝利者的微笑。
周易安恨鐵不成鋼,
「沈園園,你應該長長記性了。別讓不理智的東西淹沒你的神誌。你該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沈園園癱坐在椅子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周易安怎麼會相信她。
突然,沈園園心口一陷,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她怎麼可以坐牢!?
還要回家,
媽媽還在滬市等著她回去!
她掃了一冷冰冰的辦公室,想抓住片刻生機。她最親的人,正在幫別的女人擦眼淚。
隻有兩個叫不少名字的警察,略帶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我該怎麼辦?」
她看著窗外,自言自語。
其實她的眼睛看不見什麼東西,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就像惡魔的口。
「現在知道怕了?」
周易安冷酷的反問了一句,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心狠手毒推魏清下河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這一刻麼?你好好悔過吧!」
他長出一口氣,帶著魏清走出辦公室。
聽見關門聲,沈園園打了個寒噤。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