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吃兩個?」
周易安質問,
「魏清被你折磨成這樣,你就不能給她多留一點補補身子?你還吃這麼多雞蛋,全補在你身上了。」
她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氣沸騰翻滾,她沒憋住,
「周易安!你太過分了吧?你有沒有想過肉票是哪裏來的?!」
周易安外出上學四年,他不僅沒有往回家拿一分錢,甚至連一斤糧票也沒有拿過。
「能誰拿的,總不過就是我爸媽拿的。」
周易安臉色鐵青。
「爸媽的糧票和肉票都給你上學用了!」沈園園咬緊嘴唇,「肉票是生產大隊的喬隊長給的。我每天給她帶幾個雞蛋。過分麼?」
周易安擔心魏清被吵醒,一臉不耐煩。
「行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
小小的嫉妒,會讓女人顯得嬌憨可愛。可她嫉妒的這麼瘋狂
唉!
周易安歎了一口氣。
在他心裏,所有人都能排在沈園園前麵。
因為,沈園園的性子最軟。
周易安無論對她提什麼要求,她都會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
比如,他把沈園園留在家裏四年。
比如,他拒絕和沈園園要孩子。
「不是要離婚了麼?你還計較這些做什麼。」
留下這句話,沈園園離開了。
生產大隊。
「喬隊長,我想開一個離婚證明。」
喬隊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聽見沈園園要開離婚證明,她的神情並不意外。
「是周易安逼你的麼?」
沈園園搖頭,
「我自願的。」
喬隊長點點頭,還是猶豫了一下,
「園園,你和周易安走到婚姻不容易。需要我去做做他工作麼?」
沈園園感激的看著喬隊長,婉拒了她的好意。
自己和周易安能走進婚姻,確實不容易。
四年前,自己回城的名額被人占了。
沈園園想不開,在河邊轉悠了一整天,排解抑鬱的心情。屆時,上遊突逢大雨,水位高漲。
河堤瞬間鬆軟,沈園園一個沒站穩,落入湍急的河流。
她醒後,發現自己被人救了,救他的人正是周易安。
他們被發現時,兩人渾身濕透困在一個岩洞裏。
在鎮上人的閑言碎語裏,兩人稀裏糊塗的結了婚。
這一晃,四年飛逝。
兩人已經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沈園園堅持離婚,
「不必了喬隊長,我隻想要隊裏給我開個離婚證明。」
喬隊長緊抿嘴唇,
「周易安帶回家那女人,是什麼人?」
沈園園說:「大學的同學。」
喬隊長拿出手稿紙,什麼也不問了,她坐在桌邊開始寫,
「園園,你背井離鄉的不容易。姓周的這麼做,就是當代陳世美!咱們也不能便宜他,我會去找他談談的!」
沈園園已經無所謂了,但是她很感激喬隊長。
「謝謝您。」
捧著信紙,沈園園吹幹墨水和印泥的痕跡。
確認幹透後,沈園園小心翼翼地疊好離婚證明,回到田裏割麥子去了。
下午。
沈園園累得腰酸背疼,坐在草垛上。
她剛喘勻氣,就看見周易安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跟我走!」
他聲音更急。
沈園園見他這般模樣,以為家裏出事了。她顧不得酸軟的身體,猛地站起身。
她眼前一黑,晃悠了兩下差點摔下去。
周易安扶了她一下,又嫌棄的甩開手,
「你這麼嬌氣,也就隻有我能忍受你!」
魏清水土不服,人生地不熟,還堅持要出去買菜。
而她,自從自己這次回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知道她在嬌氣些什麼。
想想以後還要帶她進城生活,周易安覺得頭疼。
九月底,天氣不冷,沈園園還是覺得渾身發寒。
他忍過自己?
周易安你健忘了吧
「家裏出事了?」
她還沒離開這裏,所以她還擔心這個家。
周易安臉色垮了下來,「你不惹事就謝天謝地了!」
原來,魏清早上聽見了他們的爭吵聲,她趁著周易安不備,留了個紙條說她去買肉去了。
可是過了幾個小時,魏清都沒回家。
周易安要急瘋了。
「都是因為你!」
沈園園心中冷笑,是自己找周易安吵架了麼?還是自己讓魏清去買肉了?
「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個弱女子」
沈園園抄起袖套,在滿是灰塵的褲腿上拍打起來,
「她丟了你去找就好了。你找我做什麼?」
周易安火了,
「你怎麼這麼冷血?她丟了還不都是因為你!趕緊回家看看,然後跟我去找人啊!」
回家
沒問題。
沈園園輕笑,她確實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