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誠的小院落。
楚誠守在門口探著腦袋左看右看,難以抑耐地搓手搓腳,滿是迫不及待。
這幾日,楚誠讓玉家兄弟打理布置了一下院落,並商議了許多。
如今院落已經大致成型,該有的都備好了,不至於說像先前,幾位進門竟直個兒坐在地上。
而今時,便是玉家兄弟前去替楚誠遊說眾位江湖俠客之日。
楚誠有些局促不安。
據玉門醉所言,他們這批江湖人大多都是從江東一帶而來,所見盡是災荒民亂,官不作為,更有行趁火打劫之事,對官家子弟盡是深惡痛絕。
他們來京城一方麵是聽聞京城繁華,想討個活路不假,但另一方麵也有行刺皇帝之意,隻是並非全員讚同,事有分歧。
楚誠聽聞頓時嚇了一跳,原本在酒樓上玉門春所言敢砍皇帝,楚誠不過以為是氣話,不想你們竟然是來真的?
隻是據楚誠所知的劇情,並沒有提及過楚帝遇刺,或者處理刺客的環節,楚誠猜想這批江湖人,應該是因為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最終取消了刺殺計劃。
這般看來,玉門醉所言事有分歧,應該不假,這也是他覺得能遊說的原因。
畢竟一開始玉門春也是仇視皇帝一派,再被楚誠說服後,意識到刺殺皇帝不能解決問題,也站在楚誠這一邊。
在如今太子未定之時,刺殺皇帝隻會讓此時的微弱平衡更加崩壞傾斜。
這些人都是為了百姓鳴不平,隻要不是個人極度仇視皇帝,言說明理,想要說服應該不難。
但此刻楚誠就是難以心安,他非常害怕當他滿懷期待的抬頭,卻隻能在陽光下看到兩個人的影子。
那他的豪言壯誌就顯得有點小醜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
最壞的結果是玉門醉玉門春也不回來了。
那楚誠真的會崩潰。
楚誠曾讓賣房的牙子,和巡捕營的大桂子如此焦急的等待,現在他也嘗到等待與煎熬的滋味。
風起,葉落。
當楚誠不知道第幾次聽見風起的聲音,一陣沉重腳步聲踏在了他的心上。
腳步聲是玉門醉踩出來的。
故意的。
因為其他人都沒有聲音。
楚誠頓時大喜,調整了一下儀態神情,他覺得此時,他要有一些作為八皇子的格調,才能服眾。
但很顯然不是。
“諸位請,進門說。”
眾人一一進了門,隻是恍惚間好像有一陣風從楚誠身上刮過。
等眾人全入了門,楚誠悄咪咪的躬著腰,探個頭出去,左瞧右瞧確認沒人後,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院門。
一回頭就看見眾人齊刷刷的,瞧著他在那扭屁股。
楚誠領著眾人進了主房,隨著一個個的走進來,玉門醉也給楚誠一一介紹。
“這四位是梁上四君子,是風家的四位兄弟,分別是老大風不歸,老二風不回,老三風不念,老四風不隨,四位的輕功身法都是極其的高明。”玉門醉朝楚誠使了個眼色。
楚誠頓時大喜,這四人正是楚誠需求的善於潛行之人,而且一來就是四個,這比他預料的好多了。
四人一一朝楚誠抱拳,楚誠也一一回禮。
說實話,楚誠有些咂舌,這四人長的極其俊朗清秀,衣著華麗,一身白衣飄飄,舉手抬足間有種出塵氣質,確實頗有玉麵郎君之氣,翩翩君子之風。
玉門春忽地貼過來,在楚誠的耳邊輕輕的說道:“他們這一身全是盜的,好像盜的是那個什麼中書令家。”
確實翩翩君子,隻可惜怎得是個梁上君子。
楚誠有些好笑。
隻是偷的好,楚誠暗暗罵到,中書令楊偉歌,正是大皇子的舅舅,朝廷上大皇子派係都以其為首。
“這位是樵夫淩霜候,一身橫練功夫極為強悍,而且廚藝了得,原先在醉仙樓當大廚,在我一番言說後,便棄了醉仙樓而來。”玉門醉說道。
一個赤著上身,幹瘦精練的高個男子走了進來,朝楚誠抱拳。
“聽聞公有強國安民之心,又需我借等之力,特來相投,不過公如若隻是欺詐之輩,騙我等為你賣力,那我等絕不饒你。”
“自當如此,誠若欺瞞諸位,諸位盡可斬我!”
楚誠回抱,不怒反喜,有心氣好啊,前期就需要有心氣的人,這種人隻要不違背他的原則,往往更比諂媚之輩忠誠可靠,並且賣力。
而且這還是位大廚,大廚好啊,他後麵還需要經商賺銀,他正有這方麵的需求。
“這位是鬼手神摸王荼,一雙鬼手妙手空空,取於無形,手上功夫極為了得,既有銅指鐵臂之剛,又有手中戲法,捏泥成型之巧。”
一個佝僂矮小的商販樣的男子朝楚誠抱了抱拳,楚誠回抱,卻見男子眼中似有笑意。
“先前曾取君身上一物,現在歸還,還望莫要怪罪。”
男子走到桌前一拍,桌上多了塊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巡字。
楚誠大愕,一摸兜裏,令牌果真沒了。
“大俠好功夫!”
楚誠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渾然無覺,喜的是這些人果真有本事。
楚誠晃眼間,感覺微風撫麵,一道身影閃過,一人已經走了進去。
楚誠轉眼望去,卻見那人頭戴笠帽,身披蓑衣,背後斜插著一柄長劍,柄尾吊著一條紅色劍穗,隨著走動搖搖擺擺。
“這是?”楚誠忙問,這位著實太符合江湖大俠的風範了。
卻見玉門醉訕訕的笑了笑,然後湊了過來,貼在楚誠耳邊悄悄道:
“這位我也不識,當時我們兄弟二人與諸位江湖好漢相遇時,這人也是忽地出現,就來蹭吃蹭喝,後來聽聞我們要入京,也不聲不息的就跟著來了。”
楚誠再望去時,隻見那劍客隨便尋了個牆角便躺靠著小憩起來,背後的劍也取下抱在了懷裏。
“這是?”楚誠疑惑望向玉門醉,卻見玉門醉也是搖頭。
楚誠往門外瞧,見院裏已經沒有人了,回頭一看,屋裏眾人皆已坐下,一個兩個拿起桌上的酒就喝,也不跟楚誠客氣。
楚誠見狀便關上門,剛轉身,卻聽門外傳來咚咚的兩聲。
楚誠大為詫異,一打開門,卻見兩個全身裹在白色鬥篷裏的人,正正的站在門口,頓時一驚,適才明明空無一人。
“為何不請我們兄弟二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