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我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接起了電話。
母親焦急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裏傳來,
“小川,你跟淩薇提錢的事了嗎?”
我靠在床頭,手按著隱隱作痛的肚子,臉色蒼白,但我的聲音堅定:“我不會向她伸手要錢的。”
“那你去找薑曉悠啊!她不是一直對你有意思嗎?”母親的聲音尖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真打算看著你爸就這樣走了?”
我緊咬著嘴唇,手指幾乎要把衣服抓破,眼神冷得能結冰。
“外人還以為你對我爸有多深的感情呢。”
母親的聲音一滯,眉頭擰成了疙瘩:“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冷笑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陳、家、明!”
這個名字一出口,她的呼吸都停了,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鐘後,電話掛斷了,隻剩下忙音。
醫生苦口婆心地勸我住院,但我拒絕了,隻是從他那裏拿了一堆藥,打算先撐著。
一進家門,夏淩薇就慌張地從屋裏衝了出來,這樣子的她,我很少見到。
我剛想開口,夏淩薇已經鑽進車裏,一溜煙地開走了。
家裏傭人告訴我,林暮青出事了,心衰,情況很嚴重。
林暮青身體一直不好,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這裏是我上次遇見林暮青的地方。
走廊裏,夏淩薇焦急地來回踱步,黑色連衣裙襯得她身形消瘦,頭發略顯淩亂,那雙狐狸眼此刻眼角泛紅,嘴唇緊抿,顯然是在強忍著內心的痛苦。
她一定很心痛吧,我想。
畢竟,她那麼愛林暮青。
回想起和夏淩薇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她是真的愛過我,也曾為我傾盡所有。
那時候的我,是真的幸福。
現在,自己命不久矣,不如為夏淩薇做點什麼。
這樣,我走後,她或許能少恨我一點。
不過,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遇見夏淩薇。
我這輩子的債已經償還完了。
另一邊,夏淩薇正在緊急尋找心源,林暮青的情況已經刻不容緩。
我悄悄簽訂了死後捐獻器官的協議,並主動與林暮青做了配型。
走出醫院,我把口袋裏的藥狠狠地丟進了垃圾桶,我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陸川。”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緊接著,肩膀上傳來一陣輕拍。
一位女子站到了我麵前,她那栗色的長卷發隨意地披散著,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五官精致得仿佛是大師手下的傑作。
她總是掛著一抹笑,但那笑容背後,總藏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我的目光落在了薑曉悠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上,那是一道猙獰的痕跡,讓人不忍直視。
“薑曉悠。”我低聲呼喚,眼瞼慢慢垂下,試圖隱藏眼中的複雜情緒。
她幾步走上前,幾乎要貼到我的臉,那笑容燦爛卻又帶著幾分挑釁。
“看看我這脖子上的傷痕,夏淩薇的‘傑作’,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跟她算算這筆賬?”
我心裏一緊,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薑曉悠那充滿威脅的話語在我耳邊回響。
“陸川,你要是不聽話,夏淩薇可就危險了。”
那時候的夏淩薇,還是夏家的驕傲,如同天鵝般高傲,哪裏會想到有一天會落得如此田地,求助無門。
而薑家,勢力龐大,一句話就能讓夏淩薇的所有努力化為烏有。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不屑。
“薑曉悠,這是你自找的。”
薑曉悠的眼神閃爍著,似乎在盤算著什麼,她緊緊地盯著我。
“你以為夏淩薇會站在你這邊?我聽說,她最近和你那好兄弟林暮青走得很近呢。”
我不想和她再廢話,轉身就想離開。
但剛邁出一步,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眼前一黑,我的身體無力地癱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