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抵達裴府。
裴青漾跳下馬車,伸手要來扶我。
我卻避開他的手,自己跳了下去。
單薄的衣裙被寒風一吹,我本就趨於麻木的腦袋更加混混沌沌。
為了避人耳目,裴青漾是帶著我往後門進的。
聽竹閣是從前裴青漾專門為我留的房間,可剛一踏進去,我卻是一陣恍惚。
房前我親手種下的一小簇春竹被挖掉了,改為了海棠花。
回廊盡頭本有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從前我不愛正兒八經走路,專愛在鵝卵石小路上蹦蹦跳跳,腳踩痛了就鬧著非要裴青漾背我。
現在那條小路也沒了,改成了一個假山立在那裏。
似乎是瞧見我神色恍惚,紫蘇走到我身旁,故作攙扶。
她語氣抱歉,神色卻盡顯得意。
“對了小姐,忘了告訴你,你失蹤這一個月裴郎已經納了我作侍妾。如今這聽竹閣是我住的地方。”
我腳下一頓。
可心頭竟然沒有多少痛苦的感覺。
如果是以前,在我們成婚之前裴青漾納了我身邊的丫鬟作侍妾,我一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甚至還會鬧到陛下麵前,要他替我做主。
可現在,我的心頭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紫蘇攙扶著我跨進閨房大門時,她突然靠在我的耳邊,好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裴府這幹幹淨淨的地,可惜要被你這破鞋踩臟了。”
一滴淤泥從鞋底滾落到潔淨無塵的地麵,好似在映證紫蘇說的話。
紫蘇立馬捂著嘴,輕笑起來。
裴青漾見我立在門口不動,他的眼睛中劃過一抹愧疚。
“在大婚之前納妾是我不對,不過那日我和紫蘇共乘一騎,許多路人都瞧見了。我毀了紫蘇的名聲,自然該對她負責。”
“反正以後你嫁進裴府就是當家主母,不用再住聽竹閣。不過就是一件小事罷了,清辭,你該有正妻的容人之量。”
“不......”我沙啞著聲音開口。
裴青漾似乎這時候才恍然意識到,從前我每次見了他都要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今天在見到我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開口。
破鞋幾個字不斷在我腦海中旋轉著,還有蕩寇山上男人那雙陰沉殘暴的眼。
“你要是嫁給裴青漾,我就幹死你!”
“你一個失貞的賤貨,沒人會娶你的。”
“都被老子玩爛了,你以為裴青漾還會要你嗎?你要是敢不聽話,要是再敢和裴青漾卿卿我我,我就當著裴青漾的麵幹你,讓他看看你在我身下的樣子。”
男人的話不斷回蕩,我感覺他好像就在暗處偷窺著我。
我捂著腦袋蹲下,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淩辱再次浮現。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要嫁給裴青漾,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在說什麼?”裴青漾呼吸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他伸手抓我。
“放開我!”我拚命掙紮,驚懼地環視四周,隻感覺黑暗中的男人隨時會走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扒光我的衣服淩辱我。
“放開小姐!”
這時,一道厲嗬傳來,接著我的身體就落入到一個寬闊的懷抱中。
看見邢川那張沉穩可靠的臉,多日積攢的恐懼和害怕終於爆發。
我一頭紮進邢川懷裏,嘴裏磕磕絆絆地說:“走......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