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醫生恰好是我的主治醫師。
他看到我又是一個人來的醫院,麵露不忍多問了一句。
“你家屬呢?”
“放棄治療也不能糟蹋自己,家屬也是有權知道你的情況的。”
說完,他讓我給父母打給電話。
可我握著手機,無意間點入了媽媽的朋友圈。
看到從來不發朋友圈的媽媽發了和李瑤的合照,兩人穿著同款睡衣。
配文是:最好的女兒。
那一刻風從窗口灌進,冷颼颼的,把鼓起的勇氣吹散。
我最終沒打電話給媽媽。
醫生見我冥頑不靈也沒有在勸我。
我在醫院治療了一晚,早上獨自去繳費時,發現自己賺來的錢,餘額見底。
自從我看到李瑤拿著媽媽資助的錢去買名牌勾搭我們學院有名的花花公子,告訴媽媽後,媽媽就斷了我的生活費。
從來沒打過我的媽媽扇了一巴掌,五個手掌印留在臉上的痛感我至今難忘。
她痛心疾首,怒斥了我一頓,“李瑤叫我不要再給她錢,我當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來是你。”
“你為了自己多一點生活費,就去造謠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宋棲安,你真讓我惡心。”
護士見我走神,不耐煩的問我,“不繳費就別排隊,後麵的人上來。”
我尷尬的走到一邊,手指顫抖的撥通下媽媽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分鐘左右,就在我想掛斷的時候,電話通了。
“媽…”
“瑤瑤剛睡著不久,你就打電話過來,你想做什麼?”
她壓低了聲音,可語氣裏的憤怒猶在。
想問錢的話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吵鬧的大廳裏,我獨自站在原地,沉默的時候看到一個吊針的小女孩哭了,她媽媽摸著她的臉頰耐心的哄著。
像是感受到掌心的溫暖,我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卻發現隻有濕漉漉的眼淚。
她沒有因沉默而多問我一句反而因此變得逐漸不耐煩。
“宋棲安,有事快說。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沒有義務圍著你轉…”
“媽,能借我一千零五塊。我待會…”
嗤笑一聲,她甚至沒有聽完我的話,掛斷了電話。
錢立馬從微信轉了過來,一分不多。
我發了一句謝謝,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
繳完費後,我忍著病痛去做了家教。
自從媽媽斷了我生活費後,我不得不每日奔波在各種兼職中。
家教是月結,小孩知道我今天教完之後就不來了。
小小的眼睛裏全是不舍,她的眼睛其實和媽媽的一點都不像。
可我卻莫名想到了媽媽的眼,黝黑的瞳孔看向我時,沒有一絲柔情。
“老師,你怎麼哭了?”
小孩遞了一顆糖,“老師有困難要和我說哦!”
“我解決不了,我可以找我哥幫忙。”
站在門口淩越聲瞥了她一眼,隨後遞了一張紙巾給我。
他正是上次李瑤追求的花花公子,即使接觸了多次後,知道他本質不壞。
但我還是有些不適。
接過紙巾後,默默退了一步,“謝謝。”
“我媽叫我送你回家。”
還沒開口,他就知道我想拒絕。
“別拒絕,現在這個點這裏打不到車。”
因為和小孩聊得有點久,手表的時針已經轉到了九點多。
能打車,隻不過我看了看卡裏的餘額,打完之後就還不了媽媽的錢了。
心一橫,最終還是坐上了淩越聲那輛一眼就能看出來價值不菲的騷包車。
我坐在車的副駕駛上,怯聲對他說:“謝謝。”
他單手駕車,漫不經心的掃了我一眼。
“我有那麼可怕嗎?”
車窗上倒映著他立體的五官,平心而論,他不可怕,隻不過媽媽從小耳提麵令讓我遠離這樣的男生。
似乎也沒期待從我嘴中聽到什麼好話,車中陷入一片寂靜。
到達目的地後,有著良好教養的他親自給我開門。
風有些大,他頭上沾了片落葉。
我指了指他頭上,他沒理解,沒有思考,我幫他拿下。
背後一聲熟悉的叫聲,讓我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