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棲安。”回頭一看,媽媽牽著李瑤的手漠視的盯著我和淩越聲,審視的眼光像冰錐子一樣無言的刺傷我的眼睛。
“阿姨好。”
淩越聲沒看出不對勁,笑著的向她打招呼。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媽媽沒有這樣的覺悟。
她說:“你叫錯人了,我沒有生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淩越聲上揚的唇角快速的抿了下去,我愣在原地,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李瑤撒嬌般搖了搖媽媽的手臂。
“老師,棲安可能隻是年紀太小,才會和這樣的人來往,應該不會幹別人說的事,我是聽錯了。”
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底氣不足,她飛快看了我一眼,躲在媽媽身後。
像是受驚的小鹿。
上次李瑤跟在淩越聲身後卻被他羞辱後,因愛生恨,到處宣揚他的壞事,事情大到連他的父母都知道了,以至於住校的他被迫關回家中。
從李瑤嘴裏說出來的能是什麼好事,我搖著頭急切辯解。
“媽,我沒有。”
媽媽厭惡的瞥了我一眼,連連質問:“沒有什麼?”
“沒有造謠瑤瑤,沒有和富二代交往,沒有為了傍富二代夜不歸宿。”
樁樁件件,我都沒有做過。
可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她不信。
她認定我撒謊成性。
為了給爸爸一個驚喜,撒謊說有個阿姨帶著孩子來找他。
結果爸爸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媽媽恨上了我。
她不會信的。
見我沉默,她冷笑一聲,“說呀,你怎麼不解釋了。”
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本事旁觀者的淩越聲忍不住插嘴。
“程老師,虧你還是個思政老師,就這樣給女兒潑臟水,真的配為人師嗎?”
媽媽沒有和淩越聲爭辯,反而是拉著李瑤進了房。
我匆忙和淩越聲道謝後,追上了媽媽的步伐。
門縫透出的暖光前,緊閉反鎖的大門將我關在門外。
門內是李瑤和媽媽的歡聲笑語。
門外樓道中的寒風透過,忽明忽暗的聲控燈中,我看著輸入錯誤多次的密碼鎖,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失望透頂之時,門開了。
沒來得及歡喜,心就被丟出來的行李砸了一地碎。
媽媽站在門前,雙手抱臂。
“你知道錯了嗎?”
我錯在哪裏?
她身後的李瑤帶著一條毛茸茸的圍巾,一臉得意的做著鬼臉,嘲諷我的可笑。
我摸了摸脖子空蕩蕩的。
忽然覺得又冷又累。
“媽,我沒有錯。”
明明隻要順著媽媽的話給李瑤道歉,為自己莫須有的罪名向她低頭,我就可以得到她短暫的原諒。
可我沒這樣做。
滿腹委屈。
我從來沒有做錯,我也從來沒有撒謊。
爸爸著急,是因為我真的見到過一個阿姨來找他,在爸媽的房間裏,兩個人挨得很近。
奶奶說人死為大。
媽媽心臟不好,受不了多次打擊。
我把事情藏了下來。
可今天,我不想忍了。
“我沒有錯,爸爸的死是因為他自己心…”
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所有未說出口的話被壓回了心底。
她捂著胸口怒不可遏,“你還敢提你爸,要不是你,你爸怎麼會死。”
我捂著被打的臉想扶住她,可她用盡全力將我甩開,李瑤才不緊不慢的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媽媽心臟不好,我低著頭懊悔地想到我怎麼能…怎麼能氣她。
“老師,別生氣。”
難得,她沒有理李瑤,而是對著我說:“滾。你最好死在外麵別回來了。”
門重重關上。
我打開那一袋行李,最上麵的是她昨天為了湊單隨手丟給我骨灰盒。
腦子裏出現了兩個字——歸宿。
這便是我的歸宿。
如她所願,我真的要死在外麵了。
我拖著行李走出了小區。
寒風瑟瑟,我把這些日子賺到的錢全都轉到了媽媽的支付寶中。
唯一留下的錢,是給自己火化的錢。
打算步行到醫院等死時,一道車照燈光打在我身上。
“宋棲安,上車。”
沒走的淩越聲打開車門,一把將我的行李收走。
我不得不上了車。
後視鏡中,小區的樹與光一點點變得渺小,眼皮在打架,不斷倒退的景物中,我似乎看在了媽媽站在樓下矗立望著車疾走。
也許是錯覺吧。
“宋棲安,你怎麼了?”
連淩越聲的聲音都在變得縹緲模糊。
我也許要死在他的車上了。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