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心中冷笑，抬眸間，卻是萬分孺慕地仰望他：

「阿娘走了，能疼我的隻有您了，若能幫上父親，瑕兒當然願意。」

「我以前聽阿娘說，這裏的錦瑟姐姐最有本事，瑕兒想跟著她學，可以嗎？」

我乖順的態度使顧清之大為滿意。

就這樣，我來到了那個女人——錦瑟的身邊。

那時，她窩在熏香淡淡的軟榻上，正往手上染著鳳仙花的汁液。

她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

「脫，什麼也別留。」

我一聲不吭，利索地解開裙帶。

摸到褻衣帶子時，也毫不猶豫，一把扯了下來。

錦瑟見狀，倏而一笑：

「是個不要臉的，適合做這個。」

她光著腳踩在軟毯上走了過來，掐住我的下巴，瞧牲口似地看了看我的牙齒，又退後幾步，以眼為尺，丈量我的身子。

良久後，她點頭：

「條件不錯，跟著我罷。」

我腦子靈，又肯學，重點是不知羞臊。

很快，我便成了苑裏風頭最盛的人，幾乎蓋過了錦瑟。

顧清之從不吝嗇對我的讚揚，這讓錦瑟開始吃醋。

她不是在畫舫作畫時將我擠在湖裏，就是暗中用冷水打濕我的鞋襪。

這花月苑看似錦繡一團，實則醃臢非常。

但錦瑟也知道，我是顧清之的親生女兒。

所以，除了這些小把戲，再多的她也不敢了。

每月一考的大比，我以一曲昂鸞縮鶴之舞力壓錦瑟拿下魁首。

「不錯，陛下喜歡求仙問道，瑕兒的舞姿輕盈美妙，恰似鸞飛鶴翔。

「這浮光錦做的廣袖留仙裙，與你最是相配，便賞了你罷。」

顧清之撫須朗笑，滿意地離席。

我得了價值連城的留仙裙，乖順地謝過父親。

又坐了片刻，酒酣耳熱之際，我也借口房中太悶走了出去。

而暗中等我的人，也早已備好了與我相仿的衣著，隻待與我一個眼神確認。

我對那人笑了一下。

——可以開始了。

那人一路信步向前。

月華傾瀉，映照在浮光錦上，更顯光暈流轉。

那道背影，與我簡直如出一轍。

在接近茅廁時，「我」故意左右環傅了一圈。

耳側隱有枯葉踩碎的窸窣聲——

天時地利人和。

這樣好的時機，若不用來殺人，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