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顧清之,這些年能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不是因為他有多清正廉潔。
而是因為,他不停地用美貌女子的身體來籠絡勢力。
而我阿娘,隻是其中的一顆棋子。
阿娘原本已經帶著我逃離了這罪惡的生活。
可還是被顧清之找到了。
那天,我和阿娘被幾個壯漢堵在門口。
「夫人安好,在下奉老爺之命來接你們。
「底下人下手沒輕沒重,還請夫人配合,要是傷到哪裏,可就不美了。」
為首的男人看似規矩齊全,語氣中卻隱有威脅之意。
阿娘的臉色白了一瞬。
但很快,她便鎮定地還了一禮,將我攬在懷裏,答道:
「那是自然。」
我們坐在馬車上搖啊晃啊,從喧囂大街到寂靜山林。
越往前行,阿娘的臉色越蒼白。
我心有疑慮,卻也不敢多發一言。
最終,我們來到一座密林深處的別苑前。
牌匾上寫著花月苑三個大字,表麵清雅幽靜,內裏卻金碧輝煌。
阿娘從見到宅院那一刻起,蒼白的臉色便成了絕望的灰敗。
下人帶著我們直入內堂。
內堂的紗簾之後,傳來一男子低沉渾厚的聲音:
「阿桃,好久不見啊。」
阿娘未回話。
他也不惱,而是隔著紗簾打量我:
「瑕兒也長大了。
「肌映流霞,細柳生姿,豔如桃李......你將這孩子養的很好。」
明明是讚美,阿娘卻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
她顫聲道:
「相爺......她......她可是你親生的......」
男人淡道:
「正因是我親生的,才更有價值。
「這裏的孩子,沒一個能比得過她去。」
他的聲音像在笑。
可阿娘卻幾乎快要哭出來。
須臾之後,她突然將發髻弄得鬆散,挽成慵懶的花樣。
本就是美人,她這樣一弄,便更顯得楚楚可憐、嬌豔過人:
「老爺,這孩子還是太生嫩了。
「您想讓她做的事,妾能做的比她更好。」
紗簾後響起輕叩木桌的篤篤兩聲。
男人像在斟酌,半晌才鬆口:
「也罷,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這孩子往後的路怎麼走,端看你表現了。」
阿娘鬆了口氣,卻眼眸通紅。
那以後,我就在花月苑住下了。
這裏有很多姑娘,她們的美,各有千秋。
我經常幫她們收拾行裝,送她們出門。
過一段時間,她們會再回來。
也有一些姑娘,再也沒回來過。
我聽丫鬟說,那些沒回來的姑娘,其實是死在外頭了。
阿娘和她們一樣,也會出門。
她離開前,總會問我想要什麼。
而我每次都死死抓著她的衣角,告訴她:
「什麼都不要,隻要阿娘快點回來。」
她便安撫我:
「好好好,阿娘很快就回。」
可阿娘,終究跟那些姑娘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而罪魁禍首,卻滿眼炙熱地看著我,想讓我赴我娘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