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南睿背著書袋衝進來。
身後跟著絮絮叨叨讓他別摔著的菱蘊。
菱蘊剛去國子監接了南睿回來。
南雅矜忙打起精神,不讓弟弟和菱蘊看出異樣。
“第一天上學,怎麼樣?”
“還、還行......就是同窗都比我小......”
南睿七歲了,還沒開蒙,班上的孩子最大也就五歲,難怪他不好意思。
南睿興奮說著學堂的見聞。
還是菱蘊看出南雅矜臉色不對,哄了南睿去習字。
“小姐,是不是貴妃又......”
南雅矜緩緩搖頭,不欲細說,轉移話題道:“我很久都沒見到睿兒這般開懷,要是有朝一日,他能出宮當個平凡的小老百姓,該多好。”
菱蘊附和道:“是啊,以前小少爺能把夫子氣走,如今在課堂上很守規矩。陛下讓小少爺去念書,應該就是鬆口了,沒準出宮這一天很快就來了。”
南雅矜失笑,問:“要是出宮,我定會為你挑個好夫婿。”
“奴婢不嫁人,一輩子守著小姐,小姐在哪我就在哪!等小少爺長大,成親,奴婢還能給他帶孩子......”
菱蘊一臉憧憬,幻想著未來。
此時誰也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期望,也成了奢望。
可能是看在南雅矜小產,這些天華清宮那邊都沒再折騰,讓她得以養身體。
至於那位詹三小姐有沒有得到懲治......
南雅矜苦笑,大約是不會有的,別說是詹國公府,換作冷宮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能把她這位前朝公主踩到泥裏。
何況那胎兒本就不該存在,宇文郗隻會樂見其成。
這日,南睿早早下學,哭著跑回來。
南雅矜見他發髻淩亂,再看身上明顯有很多腳印,急切問道:“被欺負了?”
“菱、菱蘊姐姐......被、被向琬那個壞女人抓走了......”
南睿斷斷續續的哭訴,原來今天有幾個年齡更大的孩子來啟蒙班欺負南睿,要他跪下給人當馬騎,南睿不樂意,被圍毆。
菱蘊護著南睿,跟那些半大孩子打了起來,不知為何華清宮的太監出現在那裏,說菱蘊衝撞了學子們,把她帶走了。
南雅矜大驚,心跳突然急促起來,顧不得多說,飛快跑去華清宮。
向琬陰陽怪氣道:“喲,什麼風把我們雅矜公主吹來了?真是好久不見。”
南雅矜倉惶跪地,顫顫開口:“貴妃娘娘,奴婢是來找菱蘊的,其他學子欺負睿兒在先,菱蘊隻是護主心切......”
“主?哪來的主?你們都是奴才。”向琬慵懶看著自己鮮紅的指甲,眸光輕蔑不已。
“是,我們都是奴才,是這宮裏最低等,最下賤的奴才,不值一提的爛泥!求您高抬貴手,放過菱蘊!”
南雅矜卑微點頭如搗蒜,見向琬不吭聲,她又說:“貴妃娘娘,奴婢願代菱蘊受罰,求您饒了菱蘊吧!”
向琬悠悠問著身邊宮女:“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這華清宮太靜謐了些?”
宮女立刻回道:“可不是,靜悄悄的,缺個響兒。”
南雅矜一怔,旋即毫不猶豫地朝著向琬叩頭。
殿內回蕩著“咚咚咚”的悶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向琬才裝模作樣拍著心口,道:“行了行了,多大點事,這響兒怪讓本宮心慌的。”
南雅矜撐起頭暈目眩的腦袋,額頭上已經血肉模糊。
向琬笑道:“本宮把那丫頭賞給了內務府的易公公,你去找他要吧。”
南雅矜頓時五雷轟頂!
內務府這位掌事太監,聽說有著非人的癖好,落他手裏不死也殘!
她跌跌撞撞朝著內務府跑去,額上的血流下來糊住眼睛,她紅著眼抹掉,拚命跑著。
終於看到“內務府”三個大字的牌匾。
南雅矜捂著因為劇烈跑動而發痛的胸口,正要進去。
這時,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破席子匆匆走來。
那是什麼?
隨著走動,破席子裏滑出一縷長長的頭發。
南雅矜狠狠打了個寒顫,不會的,一定不是菱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