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矜恍然一瞬。
向琬是她的伴讀,對身為北國質子的宇文郗,素來看不上。
可宇文郗回來滅了南朝,就許了向琬貴妃之位,還把她打入地獄。
她不懂,隻是沒有跟著宇文郗離開,為何一切都變了?
抹完藥,菱蘊擦了擦眼淚,強顏歡笑道:“小姐,今天內務府送來了一些好東西!”
菱蘊拎著一個木箱過來,裏麵都是內務府撥的炭火。
一直以來,給冷宮的都是最下等的炭火,可今天在最底下,居然有一層銀屑炭。
這種炭燒起來沒有煙塵,還有股子鬆枝清氣。
南雅矜眼睛亮了亮,問:“知道是誰給的麼?”
菱蘊搖頭,笑道:“小姐以往待人和善,總有人是知恩圖報的。”
“這些都給娘拿去。”
“誒!”
南雅矜提著一籃子銀屑炭來到後院,看著房間裏跳動的燭火,和窗上映照的人影,小心翼翼地敲門。
“娘,是我,給您拿了一些好炭火。”
門打開,南雅矜擠出的笑立刻被打散。
南馮氏對女兒臉上和脖子上的傷視而不見,狠狠一個耳光。
“我跟你說過什麼?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雅矜紅著眼,倔強道:“你打也打完了,炭火我放這裏,我這就走。是你以前慣用的銀屑炭,這幾天你能睡個好覺了。”
南馮氏又是一個耳光,低吼:“幾個炭也這值得你巴巴送來!若不是你攔著我除掉宇文郗,他能有今天?好,他稱帝了,吞並了我們南朝,他給了你什麼?”
“還不是把你丟到冷宮,連累你弟弟跟著受罪!南雅矜,你就是個廢物,你虧欠你弟弟太多!”
上一代南皇是暴君,等到南睿繼位,南朝國勢日益衰弱,天災頻繁,流寇四起。
就算沒有宇文郗,南睿也撐不住。
南朝滅亡是民心所向。
身為前朝太後的南馮氏心知肚明,她恨的是南雅矜不爭氣。
早知如此,不如殺了宇文郗,南朝還能苟延殘喘幾年。
南馮氏把一籃子炭丟到院子裏,嫌惡地關上門。
“帶著你的東西滾!”
屋內燭火吹熄,再無動靜。
南雅矜忍著心碎,快速撿回銀屑炭。
上等的炭,沾了水就不好用了。
她深吸一口氣,寒風灌入胸腔,冷得生疼。
“娘,我會拿命保護好睿兒的。”
待快要走出後院,身後,若隱若現傳來一句:“當年你求我不要殺了宇文郗,可曾後悔?”
南雅矜倏地轉過去,一片靜謐。
門沒開,屋裏還是黑的。
她麵上露出一絲茫然,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後院。
這些銀屑炭,南雅矜都拿到了南睿的房裏。
南睿冷得縮成一團,睡著睡著感到熱烘烘,迷迷糊糊睜開眼,也不知道是燒了好炭,看到南雅矜,高興地拉著她的手。
“阿姐,咱們一起睡。”
南雅矜輕撫著弟弟依舊紅腫的臉頰,“還疼麼?”
南睿嘟囔道:“才不疼呢,我是男子漢大丈夫......”
她心裏陣陣發酸,睿兒還小,可能還不懂了自己失去什麼。
等到長大了,也會怪她這個阿姐沒用吧。
接下來的日子,南雅矜時常被叫去華清宮伺候。
向琬因為行動不便,脾氣變得暴躁,對她極盡刁難。
南雅矜苦不堪言,回到冷宮還要打起精神,強裝笑顏,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內務府撥來的炭火,總藏著一些銀屑炭。
這日,掃雪的時候,南雅矜無意中聽到向琬和貼身宮女的對話。
“娘娘打算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