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棄倚在我房門邊,冷眼開口:“好大的陣仗。”
從山腳一路到山頂,沒有一處不在傳遞著大師姐回來了的消息。
眾人眉開眼笑,捧著手裏的禮物歌頌我。
我知道,今天也是發月俸的時候。而劍宗的財務事宜,都在我手上。
我沒有說破這一點,隻溫柔看他:“傷好些了麼?”
他輕咳一聲,態度有些緩和:“好多了。”
我打開門進去,招呼他一同進來:“我回了劍宗,你的傷藥也便不缺了。”
我拉過他手,打算向之前那般替他上藥,卻見他自己接過了藥。
蘇棄嗓音低沉,聲如鐘磬:“我自己來。”
我微怔,倒也放下手,靜靜看著他上藥。
遇到蘇棄時,他滿身遍布的傷口血流如注,氣若遊絲地埋在北境雪地裏。
我救了他,給他喂了顆極其珍貴的保命丹。
他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嘲諷我“爛好人”。
“你想活的,不是嗎?”我簡單一句,堵了他的口。
我能看出來他眼裏複仇的火焰,是個與我命數相同的人。
於是我救下他,帶著他一路行走。
他看著我殺了無數魔獸,剖了它們身上最毒的命丹,一顆顆吞下,又一次次在雪地裏痛得伏地痙攣。
他皺著眉問:“味道好嗎?”
我抹了額間密密麻麻的汗,爬起來卻也不狼狽,笑得柔緩:“還不錯。”
又對他細細叮嚀:“但你是傷員,不能吃。這是毒藥。”
於是他看我半晌,不說我爛好人了,說我是個瘋子。
我笑得又伏在雪地上。
是啊,重活一輩子,哪有不瘋的。
“塗完了。”蘇棄的聲音將我思緒拉回現實。
我拉住他要走的衣袖:“你有心事。”
蘇棄靜默,開口問:“你明明有很高的天資,不錯的地位,宗門上下也待你很好,為什麼要......吞毒丹來提升實力?欲速則不達,極有可能會爆體而亡。”
“他們對我很好麼?”我心底冰寒一片。
不過我還是真切地直視他眼睛,回答了他:“因為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有不得不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