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難以啟齒,“若姐姐二妹妹備受父親寵愛,衣裳首飾自然是不缺的。
姐姐沒有妹妹這般好福氣,如今臨王府都窮得揭不開鍋了,我不得已,隻得將娘親遺留的金鎖典當了換米錢。”
她說著很是委屈地抹了把眼淚,“妹妹方才嫌棄我衣裳陳舊,有失體麵,定不是有心嘲諷,而是想替我換一身新衣裳吧?”
“我、我哪有......”薑雲檀意識到事情不對,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然而周圍的人不知何時已然圍攏了過來。
“這便是濟安候府的大姑娘?聽聞自幼沒了生母不說,還不得已嫁給重病的臨王衝喜,也是可憐呐。”
“聽聞薑家如今的當家主母是妾室繼位,如今這大姑娘身為王妃,穿著打扮卻如此寒磣,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眾人見薑雲絮淚盈於睫的模樣,皆是心生感慨。
這話聽得薑雲檀麵色青一陣白一陣,她最討厭的就是旁人提及她生妾抬妻位的事實,此刻指節都捏得有些泛白。
可眾目睽睽之下,卻又不便發作!
薑雲絮趁機快步上前,牽住薑雲檀的手,期期艾艾地道:“好妹妹,定是母親不忍見我受苦,讓你來接濟我的,對不對?”
薑雲裳自詡世家嫡女,端的便是溫柔善良的人。
縱使心底萬般不願,可為了維持形象,她也隻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強壓下眼底的厭惡與鄙夷,佯裝親昵地牽起薑雲絮的手。
“好妹妹,母親怎麼會忘了你呢?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姐姐落魄至此,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盡綿薄之力了。”
殊不知薑雲絮等得便是這句話,她握緊薑雲裳的手,萬分欣喜地道:“這麼說,妹妹願意接濟我了?”
薑雲裳隻覺手骨都要給她捏碎了,礙於情麵卻又不便發作,隻得強忍著劇痛端著嫡女架子道:“自然,身為薑家嫡女,照拂姊妹也是我的責任。”
“那真是太好了!實不相瞞,姐姐今日正巧有些東西要買,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和妹妹客氣。”
薑雲絮不由分說拉著薑雲裳的手就往外走。
薑雲裳心中叫苦不迭,右手卻仿佛生了根似得,牢牢鉗製在對方的手心裏,任憑她使出渾身解數也掙脫不得。
隻得一邊跟著薑雲絮向外走,一邊暗自盤算著,待會兒該如何不著痕跡地拒絕她,才能既保住顏麵,又不至於真的損失什麼。
好在薑雲絮很快便停在了肉鋪前,滿臉為難地道:“好妹妹,你也知道,王爺如今身子骨弱,急需滋補身子,可我實在囊中羞澀......”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薑雲裳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煩,“姐姐究竟想要什麼?”
她原本以為,隻要薑雲絮獅子大開口,自己有的是法子倒打一耙。
怎料薑雲絮隻是伸手指了指身旁的肉鋪攤子,“妹妹慷慨解囊,姐姐感激不盡,旁的我也不多要,妹妹將這些下水替我包起來便好。”
“啊?!”薑雲裳再次懷疑自己聽岔了。
圍觀的人亦皆是麵露驚奇,暗道這薑家大姑娘買些什麼不好,竟是盯上了這等醃臢之物。
以至於有人好心提醒道,“豬下水腥臊無比,實在不是什麼值得入口的美食。”
薑雲絮搖了搖頭,“我隻求填飽肚子,味道與口感已經不重要了,豬下水價格低廉又多少沾點兒葷腥,與我而言實在是果脯充饑的不二之選。”
她聲音極輕,說到最後已是聲如蚊呐。
再加上這副眼眶泛紅,俏臉生白的模樣,圍觀之人無不心生憐惜,看向薑雲裳的眼神,也多少帶著些狐疑和不悅。
薑雲裳見勢頭不對,隻得趕緊岔開話題道,吩咐肉鋪老板將攤位上的豬下水盡數打包好。
“這下你滿意了吧?”
薑雲絮點了點頭,目光懇切地道:“妹妹慷慨解囊,姐姐感激不盡,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