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衙門,本打算往沈府走去。
半途卻被人攔了去路,定眼看去時,才發現原是剛剛幫過我的青衣男子。
隻見那人恭敬地向我行了禮,「趙姑娘,我家公子有話同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心下不免生疑,卻想剛剛他出手相助時,還沒好好同他致謝,於是便隨他走向街邊的一輛馬車旁。
那馬車做工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
我在青衣男子引領下,去到馬車前,這時車內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趙姑娘可否見著家人了?」
「見到了,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想必趙小姐也聽了些事情,可有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我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沈槐安到麵容,我握緊了手心。
「趙拂多謝公子今日相助,這是小女子的家事,不勞煩公子費心。敢問公子大名,好叫阿拂日後攜夫君登門致謝。」
「既然趙小姐都這麼說了,那在下也無需報上名。不過他日趙小姐改變心意,有所需求,倒是可以到悅豐樓尋我。」
我心中覺得奇怪,他怎麼料定他日我會改變心意。
即使當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可以救出我的家人?
可腦海中不斷浮現沈槐安的身影,這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無論什麼事,都有沈槐安站在我身旁。
所以,這一次,我也理所當然的這麼覺得。
於是我租下一輛馬車,返回了沈府。
我與沈槐安兒時便認識。
他第一次來我家時,躲在沈夫人身後,不敢見人。
父親抱著我,我盯著在沈夫人身後微微側出半張臉的沈槐安,從父親懷中跳了下去,伸手將身體拉了出來,驚呼道:「你好漂亮呀!」我咋咋呼呼的轉頭便對著父親他們說,「等我長大我要娶他!」
屋內的大人聽罷,笑倒了一片,都說我童言無忌。
「阿拂這麼喜歡安兒,不如當我們沈家媳婦如何?」
我那時年紀小,也不懂沈夫人的意思,卻盯著比父親給我買的瓷娃娃還要漂亮的沈槐安,連聲說好。
我抓著沈槐安的手,他怯生生地也不敢把手收回去,紅著一張臉就任由我抓著不放。
後來有一次,父親剛教會我打馬球,我便興高采烈地拉著沈槐安陪我玩。
他從來都不會拒絕我,每次我喊他,他都會丟下手中的事情陪我玩鬧。
這次也不意外,他答應陪我玩,卻沒有告訴我他不會打馬球,甚至馬都騎得超爛。
結果就是他從馬背摔了下來,生生摔斷了腿。
父親說我胡鬧,罰我在堂前裏跪著。
聽說沈槐安知道我被父親罰跪,硬是撐著身體要下床來找我,結果把手也摔斷了。
我的罪責又被加多了一筆。
後來父親領著我上沈家賠罪,我看著手腳都打了膏藥,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沈槐安,心裏一酸,哇的一聲便大哭起來。
我哭得滿臉的眼淚和鼻涕,全然沒有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沈槐安聽到了我的哭聲,也慌了神,卻因為傷勢無法動彈。
於是他便開口叫我過去他床邊。
我哭得暈乎乎的,眼睛也被淚水模糊著,隻大步往沈槐安麵前湊。
沈槐安隻是抬起他那沒受傷的手,輕輕為我擦去了淚水。
「我沒事的。」沈槐安輕聲道。
我哭得越發大聲了。
沈槐安手腳慌亂,不知所措,那手抬起又放下。
「早知道你馬騎得那麼爛,我就不叫你打馬球了。」說著又嗚哇地哭。
父親伸手給了我腦殼一下,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謹言慎行。
「那等我好了,你教我騎馬吧。」沈槐安溫柔地說。
他明明和我差不多大,處事作風卻像個大人。
「那你沒學好,不要告訴別人是我趙拂教你的。」
我邊說邊將雙手護住後腦勺,果然父親又衝著我的後腦勺給了我一下。
沈槐安露出了笑,隻連聲說好。
那時大抵是覺得對沈槐安有愧,於是我讓父親也將他引薦進閔西鎮北將軍家開設的學堂。
我與鎮北將軍家的嫡女方秋玉頗為投機,自然玩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