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槐安就不同了,平京是個怪會捧高踩低的地方。
他父親那會官位低,剛進學堂那會沒少看別人臉色,總明裏暗裏被針對欺負。
每次都是我衝在最前麵替他出頭,那些人與其說畏懼我,不如說是畏懼我有個當公主的祖母。看在我祖母的麵上,他們也都對我禮讓三分。
方秋玉調侃我,「你這護花使者著實敬業,聽說你前天把那戶部侍郎家的袁二郎摁水裏了泡了一圈?」
「誰叫他那天推沈槐安下水?」
「你這護犢子的性子真沒誰了。」方秋玉說著無奈地攤了攤手。
就在我們交談的空暇,假山處傳來了一陣躁動。
我與方秋玉趕過去時,三兩人圍在一起,看著袁二郎把沈槐安壓在身下打。
我趕忙衝上去將袁二郎推開,將沈槐安扶起來。
「袁盛齊,你怎麼打人啊?」我擋在沈槐安麵前,怒斥袁盛齊。
袁盛齊瞪大了雙眼,怒道:「是沈槐安出言不遜先!」
「我與袁公子不過是在探討嫡庶之別的看法,可不知是沈某哪句話得罪了袁公子,竟不由分說便打起我來。」
我看著沈槐安紅腫的臉,怪心疼的,這麼漂亮的臉要是破相了可怎麼辦?
「沈槐安你胡說八道!分明是你說!你說......」
袁盛齊被氣得滿臉通紅,卻一直不願把話說下去。
氣極了他竟然衝到沈槐安麵前來,抬手就要打下去。
我眼疾手快擋在沈槐安麵前,情急之下閉上了眼,可疼痛沒有如約而至,再睜眼時,我便看到兄長鉗住那袁盛齊的手,隨即將他推開。
「阿拂沒事吧?」
兄長拉著我左右端詳,看似檢查一番我有沒有受傷,完了習慣性地幫我理了理額間的碎發,嘴巴裏絮絮叨叨個沒完。
我看向身旁的沈槐安,不知是不是錯覺。
有一瞬間我好似看到沈槐安盯著兄長的手,眼色陰鬱森寒,可我一眨眼,他又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小公子。
後來方秋玉跟我講了些她道聽途說的聽聞,說那日假山處,曾有人拿袁盛齊的那不光彩的家事刺激他,這才惹得袁盛齊在人前失態。
「要說你是沈槐安的護花使者,那沈槐安倒像是護食的貓。那天他看你兄長的眼神,就好像別人動了他的東西一樣。」
「你在說什麼呢?什麼貓啊狗的,沈槐安就他文文弱弱地樣子,護得住什麼?」
「是是是,不然能叫你次次美救英雄?」
方秋玉話中有話,卻怎麼也不願將話說開,轉頭便開始和我打探起我兄長的事。
而沈槐安在那之後,學堂裏的人對他的欺壓又好像死灰複燃一般,隻是那些針對總是能恰恰發生在我出現在他身旁的時候。
久而久之,為了杜絕他被人欺負,我們便逐漸形影不離起來。
從我今早離開沈府時,沈府便亂套了。
我回到沈府便被侍從們請到沈伯父的書房。
沈伯父陰沉著臉坐在太師椅上。
「阿拂,你實在是太胡鬧了!大婚當日,你說走就走!你......」
「沈伯,您救救阿拂的家人吧。」我說著應聲跪下,「您與我父親交往頗深,您是知道我父親為人的,他定然做不出這通敵叛國的事情來的。」
沈伯父欲言又止,想來是沒料到我已經知曉家中變故。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進來稟告,「老爺,尋回少爺了。」
那人話音剛落,沈伯父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摔到地上,「我平時真是把他嬌縱壞了!大婚當日拋下嫡妻去追一個妾,傳出去該叫人怎麼笑話?」
我跪在地上,斂眸不發一語。
若不是以為嫁與他為妻,我又怎麼會願意入這沈府?
隻是,沈槐安追出去尋我。他到底是心中有我,這事或許他也有苦衷?
我被送回屋中,在回廊上撞見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沈槐安,他那席紅衫跑得有些淩亂。
「阿拂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的,你等我。」
他眼神急切,神情裏有對我的關心和愧疚。
我心中煩悶,卻隻是垂眸輕聲:「我等你。」
隻是那一夜,我等到天明都沒有等來他。
我將自己的紅蓋頭掀掉,聽著別人新婚燕爾,曾經所有對這一刻的憧憬全都破滅。
一向驕傲如我,竟然有一天會為人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