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南水患災情愈發嚴重,再不來個人定奪就要生民變了。
一直靜觀模棱兩可的首輔宋文池才開口,表示支持朱鈺,並說此時危難,幼帝不能服眾,關於朱璟的子嗣問題可以容後再議。
首輔一開口,那些異議就像退潮一樣很快消失了。
眾人都奇怪為什麼中立的首輔突然倒向了朱鈺。
隻有我知道緣由。
那是災情被呈上來的第一天晚上,朱鈺一反常態回來得很早。
他屏退左右問我:“水患可有解決的辦法?”
我回他:“張予山可用。”
“張予山?”
“對,雖然他現在還是一個無名小卒,但他有將相之才,王爺您召他問問便知。”
朱鈺不動聲色,我也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信,然後他又問我:“宋文池有弱點麼?”
我想了想:“沒有,書上對他的評價很好,說他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您不必擔心,隻要您解決水患問題,他自然站在您這邊。”
“是麼?那對我的評價呢?”
“生不逢時。”
朱鈺一頓,又笑了起來,漫不經心道:“生不逢時,我便逆轉天時。”
說實話,我真的看不透他。
他除了冷臉和笑以外,我沒見過他憤怒或者悲傷,甚至連急躁也沒有。
而且在我說出最後的勝利者既不是他也不是朱璟時,他居然沒有追著我問是誰。
不過,還好他沒問。
因為,我是騙他的。
按原來的故事,他其實謀反成功了,最後做了一代明君,不過起兵謀反成了他一生洗不掉的汙點。
而朱璟假死脫身,和他的心上人逍遙快活去了。
我之所以騙他,是為了讓他產生他還有很多敵人在暗處沒解決掉,而隻有我能幫他躲過這些暗箭的想法,從而依賴我,不會殺掉我。
目前我還活著,說明這個辦法多少起了點作用。
但是他喜怒不形於色,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真的有點慌。
除了慌這個,還慌男主掛得這麼突然,產生的蝴蝶效應不知道要生多少變數。
要是我知道的和發生的不一樣了,我的命也懸了。
“楚煙?”
“啊?”
“去傳晚膳。”
“哦。”
“哦?”
“喏,奴婢這就去。”
朱鈺點點頭:“去吧。”
淦,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皇位人選,可想而知。
朱璟成了憫帝,朱鈺登基改年號為元嘉。
朱鈺原本有一個妻子,隻是體弱,嫁給他兩年就病逝了,他也沒有再娶。
所以如今後宮隻有一位淑妃一位麗嬪,後位空懸。
所以臣子催他從世家女裏挑一個立為皇後,再多選些佳麗進宮。
不過朱鈺年僅二十,就成了國家的權力中心,還能坐擁美人無數。
嘖,真是羨慕。
朱鈺和我透露過要納我妃的想法。
我說我身份不明,不合適吧。
他說我是衢州大姓楚氏之女,有什麼不合適。
直接妙啊,果然皇帝就是皇帝,假身份隨手就來。
我又說後宮不得幹政。
他點點頭,說也是。
這次大選,他添了一位皇後,兩位貴人,一位美人。
而我成了禦侍,該說不說,從二品這個職位還是很高的了。
經曆了兩個月非人的培訓後,我終於上崗了。
不過,上崗後我挺清閑的。
因為他有重要的事都吩咐成福去。
成福自幼跟著他,知根知底,到底比我值得信任。
我無所謂,正好落個清閑。
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在日落時分從這一方雕花精致的窗棱中看晚霞從宮牆上一點點漫出來,花影共黃昏。
天在這一刻也變小了,好像世間隻在這方寸之間。
在兩年前我知道不是的,可是這宮牆真是磨人。
時間漫長,長到......我都快忘記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了。
見到貴人要行禮,要自稱奴婢,要本分。
我從前天真地以為朱鈺起碼會保我的。
淑妃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我在癡人說夢。
她母家是朝廷重臣,朱鈺對她也寵愛頗多。
隻是她莫名看我不順眼,總是刁難我。
朱鈺對此不聞不問,反而是縱容的樣子。
有次她尋了我一個錯處,把我拖下去打了十大板。
朱鈺隻有一句:“婉兒任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