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說的話,他們要下去。”
“王爺......”
朱鈺思考了片刻,揮手讓他們都退下。
“你說。”
“朱璟登基兩年後你謀反,戰爭長達四年,結局是你被伏殺。”
朱鈺聽完,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已經死了,而你是變數。”
“或許我是,但是變數也意味著生路,”我說,“你以為最後的贏家是朱璟麼?不,是另一個你永遠也想不到的人。”
暗牢裏沒有天光,隻有燭火幽幽。
朱鈺看著我,沉默地思量著,片刻後開口:“你要什麼?”
“要活著,我隻想活著。王爺您看,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點都威脅不到您,求您大人大量饒我一命。”我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完。
“好,我便饒你一命。”他抬起我的臉,“隻是,從此刻起,你的命是我的了。”
那一瞬間,我完全領會到了上位者對弱者生殺予奪的權利和氣勢。
他要殺了我,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從我掉到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開始,我的腦袋就別在褲腰帶上了。
朱鈺很快給我找了個妥善的去處——當他的婢女,負責他的起居。
好在這活不累,個屁。
我要負責早上給他穿衣服,晚上給他脫衣服,以及臥房的打掃,還要站著陪他吃飯,給他布菜。
起得比他早,睡得比他晚。
由於國喪還不能見葷腥,我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朱鈺因為繼位人選的問題每天天不亮就起,然後一整天都看不到人,晚上又很晚才回來。
國不可一日無主,但定誰當下一任,大臣吵得不可開交。
新帝死得突然,沒有子嗣,而有資格繼位的分別有親王朱瑗,親王朱玞,親王朱鈺。
朱瑗行三,長得圓潤,平時醉心音韻,在朝堂上偶爾說兩句,大部分都是當背景板。
反正先帝選儲君也沒考慮過他,他也就歇了心思。
可現在不同了,他有了爭一爭的資本,於是也開始籠絡大臣。
朱玞行五,人如其名,像美玉的石頭,隻有一副好皮囊,肚子裏除了美人就是美人。
先帝對他一開始怒其不爭,後來隻想眼不見心為靜。
現在他為了爭位,一改往日風流的作風,做回頭的浪子,開始禮賢下士,對國事也有了見解,不再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
朱鈺行六,人好看,有腦子也能幹事。
可是先帝不喜歡他母親,也不喜歡他。
所以一味在朝堂上冷著他,從他名字也能看出來,別人都是斜玉旁,隻有他不同。
可朱鈺和另外兩個不一樣,他對皇位勢在必得,也籌謀已久。
他要在朝中以壓倒性的支持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所以他像繃緊的箭弦,不敢鬆懈分毫。
如果不是朱璟死得巧,他除了謀反,沒有別的辦法能登上那個位置。
現在不同了,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皇帝,不用背上殺戮手足的惡名。
現在朝中分為三大派,一派主張立長,一派主張能者居之,一派中立隻埋頭處理新帝的喪儀和痛哭惋惜。
主張能者居之的又分為兩派,一派支持朱玞,一派支持朱鈺。
幾路人馬扯來扯去扯不出個所以然,這件事就這麼拖到朱璟出殯的日子。
按理來說皇帝的棺槨必須從大明門出。
現任皇太子也必須跟著從大明門出去。
可是現在別說太子了,連子嗣都沒有。
此時有人提議,從旁支裏選個聰明伶俐的孩子,過繼到朱璟名下,然後封為太子。
宗親裏符合條件的,從六歲到十六歲不等。
然後他們又開始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