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落的畫在展區中心,那裏已經燒了起來,莊雨眠用水打濕衣服,衝進去把那幅畫取了下來。
但離開前,巨大的玻璃展櫃倒塌,砸到了她。
劇痛讓手中的畫脫手而出,莊雨眠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下一刻,一道身影掠過她,連忙撿起地上的畫。
當確定畫完好無損,時亦鬆了口氣,這才轉頭來看妻子的情況,“眠眠,你沒事吧?”
莊雨眠沒說話,不知是濃煙熏的還是疼的,她隻覺得眼眶酸脹的厲害。
她躲開時亦的觸碰掙紮起身,“沒事,拿好你的畫吧。”
時亦聞言果真仔細護好了懷中的畫。
莊雨眠眸底劃過冷嘲,拉著悶咳不止的時亦離開了火場,鮮血自她手臂滴滴答答跌落,蜿蜒出一條觸目驚心的痕跡。
莊雨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暈過去的,醒來時,人已經躺在醫院,而時亦正紅著眼坐在病床邊守著她。
見她睜開眼,時亦撲過來,著急道,“老婆?你感覺怎麼樣?你流了好多血,我差點以為你要死了。”
說著眼眶已經紅了起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莊雨眠如今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覺得很累。
時亦真的在關心自己,也真的在愧疚。
也是真的從未在沈梨落跟她之間,選擇過她。
他對沈梨落的愛如沸騰的岩漿,熱烈灼燙,卻燙得她遍體鱗傷。
如果能回到過去,她一定不會跟時亦結婚。
莊雨眠不吭聲,時亦以為她虛弱得沒力氣,便仔細替她掖好被子,輕聲道,“老婆,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非晚,她也受傷了。”
“第五次。”莊雨眠睜開眼。
時亦頓了頓,對上莊雨眠平靜的目光,片刻後先退了一步,“那我不去了,我陪著你。”
等確定莊雨眠睡熟後,他悄悄起身出了病房。
而病房裏,原本應該睡著的人慢慢睜開了眼。
莊雨眠傷得不輕,後肩甲骨骨裂,動了手術,至少需要住院一個月。
時亦便家裏醫院兩頭跑,但更多的時間他呆在沈非晚的病房,理由是沈非晚獨自一人,無人照顧。
傷到極致,心裏隻剩下麻木,莊雨眠沒說什麼,一個人靜靜地養傷。
二十多天後,她坐著輪椅,在助理的陪同下去了趟墓園。
今天是她父母的祭日。
往年這個日子,時亦都會陪她過來看望故去的雙親,但今天從早到日落,莊雨眠都沒有等到時亦的身影。
“爸媽,我可能以後又是一個人了。”
莊雨眠拿著軟布擦幹淨黑白遺照上的灰塵,笑了笑,“不過,一個人應該也挺好的。”
至少,不會讓她這麼壓抑和痛苦。
祭拜完父母離開時,時亦終於姍姍來遲,他手上捧著一束新鮮的百合,“抱歉眠眠,非晚突然高燒不退,搞得我手忙腳亂,才想起爸媽的祭日,你怎麼沒提......”
“你是醫生嗎?”莊雨眠平靜打斷他,“你跟她有關係嗎?你是她什麼人?”
時亦啟唇,“可她是......”
莊雨眠再次截斷她的話,“你是要說她是沈梨落的親妹妹?”
時亦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可我並不喜歡沈梨落,”莊雨眠看著時亦,“我不喜歡她,也不喜歡跟她有關的一切。”
所以你憑什麼覺得隻要是“沈梨落”,我就應該理解你?
“時亦這是第六次。”
有離婚打算後,第六次時亦因為沈梨落而忽略她,還剩下兩次,按當下的速度,莊雨眠扯了下唇角,她覺得那一天可能會很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