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少堇和薑雁領證和婚禮定在同一天。

婚禮前一天，顧少堇來看過薑然，見她還沒醒，臉色很難看。

勒令在婚禮結束前必須讓薑然醒過來，否則在這裏伺候的無論是醫生還是下人，他們的親屬都別想好過。

薑然當時雖然沒醒，卻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歎了口氣。

這才是顧少堇，他生性狠覺冷厲，從不把人命當回事，也最喜歡為難人。

是她這麼多年跟在顧少堇身邊他給予的那些不屬於她的寵愛，衝昏了頭，忘記了他本就不是自己能愛得起的人。

當天晚上，薑然竟是醒了過來。

其他人都已經睡了，她身體還虛弱，勉強坐起身，看到床頭櫃上管家幫她收進來的信件。

其中一封是從英吉利送來的。

這信明顯是曆經了許久才送來的，哥哥嫂子在裏麵跟她講英吉利的天氣，講那邊難吃的食物，和小侄女又長大了多少。

講他們都很盼望和她團聚。

裏麵還有一張明天啟程的船票，和哥哥嫂子抱著小侄女在草坪上的照片。

她盯著照片許久，盡管還未見麵，但那股血脈至親的親近感，卻透過照片傳來。

如一潭死水的眸子裏逐漸閃出些光來，身體也似乎有了力氣。

在那裏，她會有親人，還有新的人生。

想到明天就要離開，薑然起身去了走廊盡頭的調香室。

偶有起夜的下人見了她，麵色一驚，分明是被判定要準備後事的人，怎麼就醒了？

怕不是回光返照吧！

薑然自是不曉得下人這些想法，她站在調香室門口。

門是少見的密碼鎖，這個時候香水是個稀罕玩意兒，不僅因為少見，還因為貴。

顧少堇卻就因為她喜歡，眼也不眨的花巨資給她在家裏打造了這間調香室，平時隻有他們兩能進出。

薑然在調香室坐了許久，最後隻帶走了自己這些年研製的香水配方。

第二天淩晨，洋房上上下下就在開始為顧少堇和薑雁的婚禮忙碌。

這倒也方便了她，不用想著要怎麼告別。

或許，也沒人需要。

臨走之前，薑然想了想，把五年前顧少堇迎娶她時，交給她的顧家賬䈬，和他自己私產的庫房鑰匙都放在了一個盒子裏，下麵壓了一張紙條。

【祝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當年新婚之夜他將這些交給她，告訴她這是他給她的底氣。

她也因為他那時眼底的深情而心動。

現在，就當一切都是一場夢吧。

顧家屬於薑然的東西不多，離開的時候，她隻拎了一個小手提箱，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此時的民政局裏，顧少堇在休息室等候，臉色卻有些緊繃，心裏莫名有些不安。

旁邊好奇來陪同的好友見了，笑著打趣。

“我們顧帥也是成過一次婚的人了，這是頭回領證緊張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聽說薑然因為你和她姐領證的事，病的不輕，你就不怕她一氣之下一走了之？”

顧少堇手指不住的敲著椅背，語氣卻篤定不以為意。

“她離不開我。”

這個時代大部分女人還是以男子為天，薑然被他寵了這麼多年，離了他靠什麼生存？

更何況，小時候她為了自己在雪山上連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可能舍得離開他？！

隻是這樣想著，他還是派人回去看看薑然醒了沒有，要那些人好生照顧。

而此時的薑然，已經在港口和哥哥的好友彙合。

對方是個風趣有禮的年輕男人，確認身份後主動幫她接過行李，詫異她遠行卻隻帶這麼一點行李。

薑然轉頭望著顧家的方向，微微一笑。

“總是要重新開始的。”

對方識趣的沒有多問，轉而聊起接下來他們的行程。

民政局裏顧少堇和薑雁拍下新人結婚照時，港口的郵輪也剛好啟航。

顧少堇派去看薑然的下屬，也隻看見空無一人的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