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滿意了,所有族人都滿意了。
歡呼聲停頓了一下,又重新響起。
他們抬著轎子將娘從外麵的台子抬進了麻娘娘廟,供在高處。
爹一看成了,也就懶得跟我計較,大手一撒將我甩進土裏,忙著跑去和族長討要好處去了。
我頂著滿臉血汙重新爬起來,鬢角的傷口破裂了,血又模糊了我的雙眼。
抹了一把臉,遠處的熱鬧與我無關,我隻在乎我娘到底還在不在。
不遠處的蠟燭冒著白煙,我顧不得地上的石子就爬過去。
一陣風吹來,白煙輕飄飄地升上了天。
我用手小心翼翼護著蠟燭的一點點火焰,在內心不斷祈求。
你是不是沒有熄滅啊,快點亮啊,亮起來啊。
一陣更猛烈的風吹來,將白煙徹底吹散。
我泄了氣,趴在地上看著不遠處人們進進出出的麻娘娘廟。
我娘,真沒救了嗎?
炙熱伴隨著燒焦的味道鑽進我的鼻子,嗆得我直咳嗽。
娘專門給我剪得劉海因為高溫燒的卷卷曲曲,帶著一股子焦味。
臉頰被火光照映的紅彤彤的,照亮了我的眼睛。
蠟燭,重新燃燒起來了。
奶奶捧著一捧帶血的香灰興高采烈往家裏跑去,絲毫沒看見趴在地上的我。
我舉著蠟燭,小心護住火光不被風吹散。
又一次擠到了前麵,“你們看,火沒熄滅,我娘沒死!”
族長正癡迷地看著剛剛做成麻娘娘像,眼底都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你娘早就沒了,這裏隻有麻娘娘了,別搗亂了。”
爹得了族長給糧食的保障,也不說打我賣我了,兩隻眼睛一瞪,就像那村口小河裏的蛤蟆。
誰說的話我也不聽,隻高高舉著手裏的燭火。
族長立刻接了過來,愣了片刻後笑的開懷。
“好好好,這燭火燒的亮堂,今年這麻娘娘一定能夠保佑大家痘疹全消散!”
我的話被蓋了過去,沒人在意我說了什麼。
但值得高興的是,我不用回家了。
族長說服了爹,讓我留在這裏做侍女,專門照顧麻娘娘。
可留在這裏的第一天夜裏,卻並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