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呆住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你說什麼,離婚?”
隨即失態地衝我吼,“你傷人是事實,我讓你道歉難道有錯麼?!”
“你至於為這點小事就跟我提離婚這麼傷人的話嗎?”
沈樂柔假裝虛弱的癱倒在陸九淵懷中,眼尾泛紅,無辜抿唇,
“是啊,初初,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要把這件事情的怒火撒到九淵的身上。”
“九淵是醫生,工作本就辛苦,你怎麼忍心怪罪,還要和他離婚的?”
“他也不過是看著我受傷嚴重,還特地去給你孩子買禮物,結果被你打後,才生氣的,本意不是為了指責你......”
“你們不要因為我而壞了關係。”
她短短幾句話,卻又重新提醒陸九淵,自己受了多了大委屈,身體有多不舒服,我這個做妻子的,又是怎麼不懂事的發脾氣。
果不其然,陸九淵對於我提離婚的恐懼,在此刻已經化作了怒火。
他冷冷看我,不帶一絲感情,
“林知初,我真的對你非常失望。”
“我先帶樂柔去做檢查,你......自己一個人好好反省一下吧。”
話落,他心疼地帶著沈樂柔離開。
我看著兩人親密無間的背影,眼淚不自覺掉落。
地上散落的玩具,成為一根尖刺,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我把眼淚擦幹,隨即接通電話。
“林小姐,現在有空到火葬場來一下嗎?”
我剛擦幹的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
想到在那場車禍裏,脾臟破裂至死亡的兒子,我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我抬眸看著病房內的日光燈,半晌,我說,
“有空,我現在來。”
......
兒子的後事,一切從簡。
我選了一塊地,在周圍種滿了向日葵,看著墓碑上兒子可愛的笑臉,我壓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哭出來。
“寶寶,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我在兒子的墓旁待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我才拖著依舊疼痛不堪的身體回家。
剛打開家門,透過細小的縫隙,一陣歡聲笑語傳來。
我看到廚房裏,陸九淵在做飯,沈樂柔自然的摟著他的腰。
好像處在熱戀期的情侶。
這個場景讓我眉心狠狠一跳,握著門框的手指不自覺縮緊,力度大到房門打開,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兩人同時回頭,沈樂柔自然的鬆開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般。
我幾乎壓抑不住自己聲音裏的顫抖,指著沈樂柔,質問道,
“為什麼她在這裏?”
陸九淵眼底劃過一抹慌亂,卻很快鎮定下來。
他將我的手往下拉,
“別指著別人,不禮貌。”
“樂柔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也沒有什麼親人、朋友,剛發生了車禍,也沒有地方可去。”
“所以,這段時間會在我們家暫住一下。”
沈樂柔眨了眨眼,笑得一臉單純,我卻沒有錯過她眼底的得意,
“這幾天就拜托初初多指教啦!”
心臟好像被人狠狠捏著,用力揉搓,連帶著五臟六腑都在痛。
我幾乎呼吸不上來,所有車禍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起來。
我的孩子屍骨未寒,我的老公,卻忍不住把自己的白月光往家裏帶。
眼睛瞬間酸澀不已,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陸九淵,你也說是‘我們家’,那我請問,我同意了嗎?”
“我不要讓她在這住,讓她出去!”
陸九淵臉色沉了下來,他眉頭緊蹙,顯然忍耐到了極限,
“初初,今天你動手的事情,她都沒計較了,不過是來家裏住幾天,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你以前可沒那麼小氣!”
“她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獨居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沈樂柔可憐巴巴地咬住下唇,適時的開口,
“抱歉,我不知道我住進來,會讓初初這麼不高興。”
“九淵,可千萬不要因為我,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我現在就走......”
說著,她就朝著門口離開。
陸九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這麼晚了,你去哪?”
“我剛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乖一點。”
“可是......”
沈樂柔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好像被我欺負了般。
陸九淵耐心告罄,冷聲道,
“林知初,這套房子寫得是我的名字。”
他的話仿佛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回過神來,身體已經不自覺顫抖起來,我手指緊緊蜷縮,刺得掌心生疼,
“陸九淵,這套房,是我付的錢,是你說從小居無定所,我才寫得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