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靜默小行星帶

術貳走了好遠，才回到飛船裏。睡了一覺後，他把目的地坐標設置成了地球。設備警告需要一千二百二十六次空間跳躍才能到達地球。

這麼多次空間跳躍一次性執行的話，組成生物的粒子的排序會被完全打亂。這種方式造成的死亡不會留下一些碎片。

術貳設置成一次執行四十次空間跳躍。就算以術貳的體質，完成空間跳躍也會感到頭暈惡心。

術貳執行了第一次空間跳躍，來到了一片寂靜的小行星帶。術貳暈暈乎乎地坐到了椅子上。他掃描了飛船附近，有很多金屬殘片之類的太空垃圾。

這個小行星帶雖然靜默，但可發掘的資源還是不少的。

術貳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準備在附近轉轉。

“你要出去的話，帶上噴氣背包，以防脫離導航係統。”木木說。

術貳點了點頭，起身走向了氣閘艙。太空服後麵的東西把術貳嚇倒在地：一具麵部和四肢都輕微扭曲變形的屍體，不難看出，這是淵之博士。

術貳艱難地平靜下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很絕望。”

術貳強忍著顫抖、作嘔等身體反應，給淵之穿上了破損的太空服。術貳從他的背包裏拿出筆記本，放進了駕駛艙。

背上噴氣背包後，術貳帶著淵之的屍體準備出艙。氣閘艙泄壓，淵之的麵罩裂痕處發出刺耳又令人恐懼的聲音。完成準備的流程後，淵之的屍體結了冰，他的意識早已飄散，無法采集。

飛船停轉，在寂靜的太空飄浮起來。艙門打開了，術貳依稀能聽見自己還未完全平複的心跳。在巨大的小行星帶中，他的心跳顯得非常微弱。

術貳的噴氣背包中有導航係統，通過改變飛船的磁場，術貳可以按照規定的行動路線在太空中行動並安全回艙。

他用繩索連接著淵之，淵之在他身後似乎與這小行星帶的寂靜融為一體，一動不動。

術貳不敢再轉身直視淵之了。他向著遠處停駐著廢棄礦機的地方飛去。

礦機旁邊有間臨時板房，術貳打開了門。一些手稿飄在屋裏，是礦機和各種儀器的藍圖。術貳觀察著房間，呼吸被靜默壓製，有微弱的窒息感。

屋子裏飄著一張單人床，在失重的環境下，它是個無意義的工具。床腿上拴著一塊懷表，這是非常古老的計時工具。懷表上隻有一根指針，指向七。

術貳把淵之拴在了床上，他認為這能使淵之安息。

他轉頭出了屋子，礦機有帶爆炸痕跡的裂口，他飛向另一台礦機附近的房子。

一個穿著太空服的男人背對著門口，術貳把他轉了過來。男人平靜地看著他，嘴動了動。術貳仔細辨別他的嘴形，嘗試讀唇語。男人說的大概是二號礦機出故障了。但男人似乎並不在意，眼神平靜地注視著靜默的小行星帶。術貳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即使屏住呼吸，也不能阻止心跳。

男人閉上了眼睛，術貳轉身出了門。

在撞擊形成的溝壑裏有亮紅色的礦物，術貳沒有開采和煉製金屬的設備，這些資源對他而言耀眼但不可得。

術貳轉身看了看淵之所在的房子，一切依舊平靜。男人從屋裏出來，向著沒有星星的暗處飛去，越飛越遠。

一顆小行星飛過，男人撞在上麵，被無聲無息地帶走了。

兩顆小行星相撞，術貳感到巨大的能量和壓迫感。

術貳看了看自己的飛船，覺得長時間待在這兒並不安全，他回到了飛船裏。

雖然頭暈已經緩解，但術貳一無所獲。

術貳脫下太空服，啟動了飛船。隔著窗子，他看著礦機旁邊的板房，也變得沉默。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咱們趕緊走吧。”木木說。

術貳吃著從籠星帶來的罐頭。

“嗯，我感覺差不多了。”術貳仍然看著那房子，麵無表情。

又是一次空間跳躍，術貳無法想象這樣的折磨他還要經曆數十次。

術貳頭暈暈的，臉有些發熱，慢慢睡了過去。

醒了以後，頭還是暈暈的，有些惡心。

飛船來到了一顆離恒星很遠的巨大白色星球邊。

術貳舒適地眯了一會兒後，駕駛飛船登陸這顆星球。這是一顆缺乏恒星照耀的星球，非常寒冷，上麵有無盡的冰雪。

“這裏有生命嗎？”術貳問。

“有，積雪的下麵資源豐富，所以有人類和機器人活動。”木木輕聲回答。

“你登陸時得帶上加溫係統。這裏的平均氣溫是零下七攝氏度。”

術貳心裏有些暖，痛苦後的安寧讓他感到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