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零下

飛船陷進厚厚的雪裏。遠處有一座座房屋和大型采礦機。術貳打開了濾光鏡，一腳一腳踩進雪裏，一片白色讓他無法睜大眼睛。

術貳走向附近的房子，一個小姑娘站在樓梯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轉身跑進了房內。自動門關閉。

“爸爸，有人！”小女孩兒在屋裏喊。術貳站在樓梯上左右觀察，一個穿著製服的男人從自動門裏走了出來。

“你是哪位？”男人問術貳。

“我是從外星來的。”術貳打開了麵罩。

男人看著術貳，眼睛像兩個黑洞。

術貳感到不安。“不好意思，打擾了。”術貳轉身要走。

“沒事兒，留下來歇會兒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裏。”男人說。

男人的皮膚發紅，眼睛細長，眼球幾乎全是黑色的。受環境影響，這裏的人都有這樣的特點。

“你在太空流浪嗎？看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安穩地居住？”

“我要去找地球。”

男人疑惑地看了一眼術貳。

“地球存在嗎？存在的話，估計也毀滅了。”男人說。

術貳進了男人的房間。小姑娘坐在地上玩球。

“我帶這個怪哥哥看看我們家。”男人對小姑娘說。

“她還不太會說話。我就在這間屋裏工作，有問題找我。一會兒外麵有暴風雪，你先在我家陪她玩會兒。”男人似乎很信任術貳。

小姑娘爬起來用好奇的眼光看著術貳，走到術貳麵前，揪了揪他的手套。小姑娘揪著術貳要走，說：“樓下。”

這座房子的大部分都在地下，從地下直接攝取水和食物，地下有生物可以提供肉類。小姑娘給了術貳一包塑封的肉排，是用一種養殖的地鼠的肉做的。樓下房間裏到處都是玩具。小姑娘坐在了地上。術貳蹲在她旁邊看著她，房子外的風聲越來越大，小姑娘仍然專注地玩著手裏粉色外殼的磁扣。

術貳問：“這是什麼顏色？”

“紅色……粉色。”小姑娘磕磕絆絆地回答。

“它們為什麼會吸在一起啊？”

“它們……它們會飛。”小女孩兒又想了一會兒，說，“因為它們有腳，站在一起啦。”

小姑娘思考了好久，抓起畫筆到處亂畫去了。

“哎，別往牆上畫。”術貳拿著紙說，“來，我給你畫個地鼠。”小姑娘趴著認真看著術貳畫。術貳照著小姑娘故事書上的卡通地鼠畫，畫得很像。

小姑娘用染了畫筆顏色的手拿著術貳畫的畫，開心地跑來跑去，她看見術貳的大頭盔，又伸著小手要玩兒。

術貳把頭盔給了她。頭盔不沉，她頂在頭上，蓋過了肩膀。

外麵的風雪聲聽起來小了很多，術貳帶著小姑娘上了樓。

她的爸爸還在認真地操作儀器，看見女兒手裏拿著畫，頂著頭盔，不禁撲哧一笑。

“這是誰畫的啊？”

“怪哥哥。”小姑娘麵帶笑容。

紅皮膚男人很滿足地抱起女兒。

“你要走了嗎？暴風雪過去了，距離下次還有很久。”

“嗯，該走了。”術貳回答。

“別走呀，怪哥哥是朋友。”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說。

“他還有別的朋友呢。把頭盔還給他吧。”紅皮膚男人說。

小姑娘噘著嘴抱起頭盔，畫掉在了地上。術貳接過頭盔，安到了太空服上。

“你有一個雪斑馬，我沒有，你不能走。”小姑娘說。

在白雪皚皚中，術貳感到溫暖。

術貳站在門外，朝著小姑娘揮揮手。他向飛船走去，在物質上，這一趟好像除了一包肉排沒有別的收獲。不過這一趟讓他感受到了最真實的零下的溫度。

術貳回到了被積雪埋得很深的飛船。

飛船起飛，覆蓋其上的積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