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戰爭遺跡

術貳趁著碎片飛過，進行登陸。在距離地麵約二十米的時候，術貳評估了地麵的硬度，將中軸高速發射向地麵。

一聲巨響後，塵土飛揚，中軸紮入土裏。船艙慢慢下降，平穩地套回中軸。

術貳笨手笨腳地穿上了太空服。太空服款式比較舊，使得術貳走起路來顯得比較笨拙。他慢慢出了艙門，看到一片遍布飛船殘骸的沙漠。

風沙滿天，隱隱約約有人影在殘骸周圍遊蕩。術貳朝著殘骸走去。

“hǎláilūshīgē！”

隨著一聲奇怪的外星語，遠處的四個人向術貳衝過來。

術貳一愣，準備掏槍。

“ōxīnālīyóulì！”突然其中的三個人都停住，傻傻地站在原地。隻有喊話的人，用拳頭比畫著，慢慢向術貳靠近，臉上殺氣十足。

他們乍一看是人類，隻是都比較矮，皮膚粗糙幹裂。

野人一個猛衝，衝到術貳麵前就是一拳。

術貳平時頑皮淘氣，動作也很敏捷，即使穿著太空服，還是躲過了這一拳。

術貳甩出槍，砸在野人的側肋上。野人後退兩步，變得更加瘋狂，發出摻雜著破音的吼叫。

術貳呼吸緊促。從外表看，術貳很冷靜，穿著太空服穩穩地站在沙子上，堅定地端著槍；其實在太空服內，他的手在顫抖，胸腔裏是一陣一陣的心跳聲。

野人又衝了上來。

“我當時直接把他打死了。”老董的故事在術貳腦子裏回響。

術貳的手指快速一扣，身體稍稍後傾。

野人的大腿上紅光一閃，他癱倒在地，捂住自己的大腿。“hǎàmǒshīshī！”他顫抖地大喊。

其他三個人轉頭就跑，術貳看著逃跑的三個人，慢慢平靜下來。

一塊石頭砸過來，術貳眼前一花，一隻手捂住玻璃麵罩，一隻手扣動扳機。野人的吼叫漸漸變成了哀號，又慢慢變得微弱，最終野人躺在地上停止了掙紮。

術貳慌張地來回摸碎掉的玻璃麵罩。

木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貳，這兒的空氣含氧量是28.39%。”

術貳一個深呼吸：“哦，沒事了，沒事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飛船殘骸。

白骨和機械肢體摻雜著埋在沙子裏。飛船殘骸的金屬板上還有燒黑的痕跡。

術貳感覺自己心裏總是不舒服。

各種儀器半埋在沙子裏，術貳找了好久，隻找到一節電池。他用力翻開一塊金屬板，金屬板下的小坑裏躺著一個矮小的人，身上的皮膚像幹掉的土。

術貳疑惑地看著他，他突然坐起來，把金屬板搶走了。術貳嚇得向後一跳，跑到了飛船的另一半殘骸上。這是駕駛艙的殘骸，駕駛座上坐著一個長得和剛才那人差不多的人。

駕駛座上的人站起身，頭來回抖動，看了術貳兩眼，卻像沒看見一樣從術貳身邊走過，越走越遠，頭也不回。

術貳開始到處翻找，提取了操作台上的坐標。他用槍打破了上鎖的櫃門，終於又從裏麵找到了三節電池。術貳特別高興，撿起旁邊的石頭扔到殘骸的窗戶上，結果隻留下了一點痕跡。術貳歪了歪嘴，繼續去別處找。

殘骸內掛著人類的照片——一張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和小姑娘的照片。術貳麵對著照片打量了好久，眼睛好像在放光。

“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女兒。”術貳指著照片自言自語。

地上有張踩臟的紙條，術貳俯下身子捏起一個角，剛要拿起來，紙條卻像幹樹葉一樣碎成兩半。術貳趕緊趴在地上，把紙片拚好，看見紙條上寫著奇怪的字符。他掏出掃描器掃描了這些字符。

“這是很久以前的一種語言，翻譯不了啊。”木木說。

“好吧。”術貳又仔細看了一遍，站起身子，向另一片廢墟跑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飛船，一個矮人麵對著自己的飛船，伸長了胳膊在敲敲打打。

術貳一轉頭，發現麵前站著一個男人。

對方是個人類，術貳有些興奮。

“你好。”

“嗯，你好。”男人的嘴沒有動，嗓子裏傳出了電子聲。

“你看見我的一把沙子了嗎？我撒在地上找不到了。”男人摸了摸嗓子。

“沒有，不好意思。你知道柿樹是什麼嗎？你知道哪裏還有電池嗎？”術貳問。

“不知道，這裏有的隻是沙子。”男人的嗓子發出電子音。

“我猜柿樹應該是一種樹。你給我打工，我給你電池。”男人張嘴說。

男人整理了一下衣領，站得筆直，像個紳士。

“好好好，我該怎麼做？”術貳激動地說。

男人轉身就走，術貳緊跟著。

“你沒必要穿太空服。”男人的嗓子發出電子音。

“這裏的殘骸可能有輻射。”術貳說。

男人沒再出聲，帶著他走了好遠。附近植物越來越多。沙子上有的地方鼓起一個小丘。

術貳滿腦子疑惑，看看這兒，看看那兒，也不敢問男人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們走到了一架殘損的飛船旁邊，飛船長得很像史料中記載的某種飛行器。看樣子之前的殘骸中有很多架相同樣式的飛船。

飛船的前端起落架折斷了，後麵也破了個大洞，像是被高溫切開的。

男人停下腳步說：“把飛船擦幹淨，我給你八十二節電池。”

術貳心裏一驚：“八十二節，這麼多，飛船很幹淨啊，像剛擦過的。”

“這是我的戰機，我總是把它弄臟。”

男人剛說完就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奮力甩起胳膊，撒在飛船上。“邪惡戰機！”他的嗓子發出電子音。

術貳沒再多說，拿起飛船旁邊泡在水裏的布，擰到半幹，登上梯子開始擦沙子，將每個縫隙都盡量擦得幹幹淨淨的。

“邪惡戰機！”

一把沙子撒在了術貳的太空服上。“嗬。”術貳無奈地笑了一下，心想，如果這人老是撒，我豈不是走不了了？

於是術貳抓緊時間，快速把臟的地方擦幹淨了。

他從梯子上跳下來，跑到男人麵前。“擦完……”術貳還沒說完，男人又抓起一把沙子。

男人揮起手臂剛要撒，術貳趕緊抓住他的胳膊。

“你幹什麼！這可是敵人的戰機！”男人一手捏住嗓子，嗓子發出顫抖的電子音。

男人把術貳推了個跟頭，又撒臟了飛船。

術貳趕緊跑回去涮布，又開始擦飛船。

“什麼情況？”木木問。

“沒事，這兒有個人格分裂的人。”術貳敷衍地回答道。他擦著擦著，透過窗戶看見船艙裏掛著一幅小照片，上麵是個英俊的男人，底下寫著“大剛”。

術貳反複擦了好幾遍，男人也撒了好幾遍沙子。

術貳這次擦幹淨後，看見男人又要撒沙子。“快看，大剛！”術貳指著船艙裏喊。術貳跳下梯子，男人趕緊跑上前來，登上梯子看向船艙裏，哭了出來。

“我擦完了。”術貳說。

“挺好，你要的東西在那個包裏，去拿吧。”男人帶著痛苦的哭腔說。

術貳提起包就跑，像偷了東西一樣左搖右晃地跑，包很沉，腿很酸。

他按定位儀的指示回到了飛船上。

“發了！”術貳手忙腳亂地脫掉太空服，擦了擦汗。打開包，果真是一包電池，裏麵有一百節。

“發了！木木！哈哈！”術貳笑著喊。

“啊！愛你，貳！”木木的聲音表現出從未有過的激動。

術貳立刻定位到合輪市場，進行了空間跳躍，整理好一百節電池，拿到了機器人商店。

“先生，一百節電池，我要之前我挑的那一個機器人。”術貳禮貌地說，聲音裏透露出壓抑不住的興奮。

“你來晚了哦。”在牆角的機器人用嘲笑的口吻說，“同款還有！不過漲價咯。現在打折三百八十九節電池，原價四百節。”

術貳拎著電池，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呼吸變得急促。

“看你的窮樣子！剛才的女士可是用八百六十四節電池換的，夠便宜你的了。”機器人擺弄著電池說。

術貳真的想不到如何找到這麼多電池。他渾身顫抖。“奸商！”術貳破口大罵，抓起櫃台上的機器肢體砸向了機器人。

他把包扛到肩上，跑回了飛船上。解鎖對接後，他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

“貳，對不起，我不要了，咱們去找柿樹吧。”

攝像頭對著術貳，其他的，木木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