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合輪市場

出現在術貳眼前的，不是規整的幾何體。這裏的建造沒有規矩，很多地方是肆意搭建的，有長相奇異的機械、半機械，不同的生命體遍布其中。

術貳應接不暇，稍感恐懼，眼珠飛快轉動，渴望找到一個同類。

他扒著狹窄的艙門，走了出來。

一個脖子很長、沒有頭發、衣著整齊、身材高大的人，從側邊經過艙門口，令術貳的心一顫。

長脖子人突然在他麵前停下，緩慢而死板地轉過身來麵對他，他們的距離不到三米。

術貳仰頭看著他，手心變得潮濕。

長脖子人，雙下巴，用多眼白、小瞳孔的眼睛看著他，又看了看術貳的胸針，像木板一樣板著臉，一動不動，站得筆直。

“……”

“你好。”術貳好久才憋出一句。

“……”

長脖子人突然轉身，像木偶一樣，頭和身子搖擺著快速走開了。

心快跳出來的術貳鬆了一口氣。他把自己的艙門鎖上了。

他沿著寬闊的金屬走廊走，經過無數的傳統形式的門店和攤位，每一個都要仔細看一遍以各種語言標注的說明，才能理解它們賣的是什麼。

他經過一家擺著瓶瓶罐罐的店，裏麵站著一個女性。她胖胖的，看起來年紀不大。

術貳感受到一絲親切，看了看店裏的人，又看了看標識，說：“我要買藥！”

店裏的人類連忙招呼：“快看看，我這個藥能讓你患上抑鬱症。你快看看啊！”

術貳一臉詫異，剛才的親切感突然消失了：“不用了，謝謝！”

術貳沒再說什麼，走開了。前麵一個門邊站了一排機器人，但似乎都是關機的。他走進門，裏麵有各種機械肢體。

“你要買機器人嗎？”一個蹲在牆角的機器人問。

術貳想起了木木。

“賣機器人的嗎？幫我看看唄。”背包裏傳出微弱的聲音。

術貳掏出皺巴巴的寫著木木性格設定的說明書，遞給了機器人。

機器人不拘小節地翻看了一遍，說：“這兒有個差不多的，嗯，少女對吧。”

機器人在屏幕上熟練地點了點，調出了那款機器人。

秀氣精致的麵部，幾乎完美的形體曲線，讓術貳一眼就喜歡上了。

正當術貳想象它變成木木後的生活時，“一百節電池。”機器人突然說。

術貳腦子一熱，他飛船上的存貨隻有七十二節電池，其中一部分是留給木木用的。

他站在店裏思考了好久。

“你買不買啊？我看你是窮壞了。”機器人蹲在牆角說。

“咱們走吧，走吧。”木木小聲說。

術貳眼神飄忽不定，漫無目的地走著。

木木什麼都看不見，也看不見術貳臉上掛著的眼淚。

術貳決定回飛船上吃點東西。他走著走著，聞到一股怪味，突然眼前一黑。

“貳！貳！術貳！”

術貳迷迷糊糊地被木木叫醒。

他躺在剛才的走廊上，周邊的機器人和生物對他視而不見，從他身邊路過。

“我……我剛才昏倒了，沒事了。”

他坐起來，看了看四周，身體沒有任何不適。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隻見胸前的衣服破了個洞。金屬胸針沒了。

術貳抬起頭，發了一會兒呆，才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回到自己的飛船上。

“幫我找個以前打過仗的坐標。”術貳對木木說。

“找到了，這個就是。”

“咱們去這個坐標吧，那兒可能有好多飛船零件，咱們去找電池。”

“那兒很危險啊，可能有輻射源，可能有強盜。”

“我有太空服，我有槍，走嘍！”

術貳嘴裏塞著食物，解鎖了飛船對接，直接離開了。

攝像頭對著術貳的側臉，很久都沒有移動。

古老的地球東半球，時間淩晨3：31，看不到星星，隻有一片黑暗，卻有人望著天。

術貳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星球，雜亂的金屬殘片環繞著星球高速移動。